子衛忍住笑意,佯裝建議道:「他約莫是去皇陵看永和的墓吧,妳去那裡找找。」
「說起來,我也好久沒去皇陵了。」琤熙逕自道,揚揚眉梢,畫蛇添足的對皇兄解釋,「不過你別誤會,我又沒有要去找他,我是要去看父王,我先走了。」
看到她急匆匆的身影消失在殿外,明日還有朝政要忙的子衛知道,自己可以回去睡個好覺了。
而那一對小冤家……但願他們,有情人早日成為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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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濃,月影下,滿地樹影。
段人允在永和公主李月熙的墓碑前立了一夜,琤熙也在他身後靜靜的陪了他一夜。
沒想到她堂堂永樂公主的洞房花燭夜是在這裡過的,不過這種經驗倒也挺特別的,她自我解嘲的想,全天下大概找不到像她這樣的新娘了吧?
而段人允,他的心像被挖空了一般,佇立在陵墓前,心中百轉千回,難以接受未婚妻子已香消玉殞的消息。
他與她當真沒有緣份嗎?
如果無緣,那夜為何讓他在宮宴外的花園裡邂逅了她?
皇上指婚的隔日,西突厥忽然來犯,迫使他必須親自領兵出征,這是否也是他們無緣的前兆?
直到破曉時分,他轉身看到一臉倦然的琤熙,才知道她一直在他身後。
他的俊臉與她同樣疲憊,他幽幽然的凝視著她。「妳當真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當她在他的身旁時,那感覺竟與那夜他與永和公主出遊時十分相似,如果他沒有看過永和公主的小痣,他絕不會懷疑她們是兩個人。
他的眸光令琤熙陡的一震,她的心跳加速,不自然的答道:「當然,我們是孿生姊妹,』
因為解開了誤會,他們之間的火藥味已經消失了。
只是,沒有了火藥味,他們之間卻只剩下了生疏。
晨曦中,他凝視著她和永和同樣的一張面孔。「永和公主生前有遺言嗎?」
她居然是溺斃在池塘裡的,想到她滅頂的那一刻有多害怕,他就萬般心疼。
琤熙搖了搖頭。
永和死得倉卒,她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著,只見著了陵墓和她母后傷心欲絕的淚水。
見她搖頭,段人允要靠深吸一口氣才能平復內心激動的情緒。
連說遺言的機會都沒有,可見她走得多匆促……
這一切,都已無可挽回了。
要怪就怪他自己,若他沒有出征,早日將她迎娶回丞相府,或許悲劇就不會發生。
「那麼,妳認為我們現在要如何?」他將視線調回琤熙身上,逝者已逝,眼前的麻煩卻還待解決。
這麼問,分明是想與她撇清關係!琤熙輕輕一哼,「天下人都知道本宮嫁入了丞相府。」
段人允蹙了蹙劍眉。「妳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她抬了抬下巴。「本宮對將軍夫人的頭銜並不留戀,但你知道,棄婦會被天下人恥笑。」
他當然也明白女子被休的嚴重性。「我同意維持我們的關係,但我不可能會愛妳。」
雖然她和永和公主長得一模一樣,但她畢竟不是兩年前他所鍾情的那個可愛的俏皮少女。
他的話簡直是在污辱她!
琤熙氣結的揚起彎眉。「笑話,本宮又沒有要你來愛我,我們可以和平相處,井水不犯河水,互不過問對方的事情,也不干涉對方任何事。」
灑脫的話人人會講,她也不例外,只不過做不做得到……那就另當別論了。
「妳確定要這麼做?」
她畢竟是永和公主的孿生姊妹,他不想對她太殘忍,讓她在丞相府虛度青春。
琤熙拍著胸脯擔保自己的人格。「總之你放心吧,君子一言九鼎,本宮絕不會管你的事,你盡可像過去一樣自由。」
君子一言九鼎……段人允霎時微微一怔。
難道孿生姊妹連說話用詞也會相似嗎?
兩年前他與永和公主夜遊時,她說輸了賭約絕對會君子一言九鼎,當時他還暗暗好笑,身為宮女的她自稱君子。
而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永樂公主也這麼說,口氣簡直如出一轍,秀鼻微皺的嬌俏神情恍如同一人。
「為什麼這樣看本宮?」琤熙揚起濃密長睫,帶著不服氣的口吻,「不相信本宮所說的話嗎?」
不是真心愛她的,她也不要,這點自尊和骨氣她李琤熙還有。
「我相信,也同意妳說的。」讓她留在丞相府,而兩個人互不干涉,這確實是兩全其美的好辦法。「日後妳想離開丞相府時,告訴我一聲,我會想個不壞妳名節的好理由讓妳自由。」
琤熙滿意的一個點頭。「嗯,你也是,日後若你另有喜歡的女子,只需告訴本宮一聲,本宮自會成全你。」
在這一刻,她覺得兩個人好像變成朋友了,融洽的達成君子協議,好心地為對方著想,氣氛祥和而美好。
琤熙看著昨晚還和她拳腳相向的段人允。
如果這麼繼續下去,說不定他們會化敵為友。
其實,他們本來就沒什麼深仇大恨,只是誤會一場。
先是她誤會他玩弄她的感情,後來又換成他誤會她不安好心假扮永和,而誤會都解開了,他們也可以和平共處。
沒錯,她要和他和平共處,她要他發現,其實她也有可愛的一面,不會比永和差的。
然而,事實卻往往會跟想的不太一樣……
第七章
「李、琤、熙!」
這該死的丫頭,究竟是誰允許她把府邸後院的樹木全砍掉的?這麼手癢,怎麼不把她自己的手腳給砍了比較乾脆?
「李琤熙,妳給我滾出來!」
段人允重重敲著門板,疾風暴雨般的敲了好一陣子之久,有顆怯怯的小頭顱才開門探了出來。
「駙……駙馬……」小青害口怕的看著他。
不知道公主又幹了什麼好事,看駙馬爺的樣子好像很生氣。
可是,要公主乖乖待在房裡不闖禍是不可能的事啊,都經過這麼多次教訓了,駙馬爺難道還不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