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在夢裡,他會看見一張蒼白的小臉,大大的眼睛帶著晶瑩的淚珠,絕望的看著他。
醒來後,他又想不起夢見了什麼,只覺心底有一點失落。
驀地,他看見一個紅衣女郎
一頭如雲的黑髮自然地披在身後,清艷的五官,婀娜的身段……最引人的是她全身散發著一股精靈般的氣質,有種教人摸不透的神秘感。
塞西對她有著一種奇異的熟悉感。
一轉眼,女郎消失在人群中。
塞西忍不住引頸顧盼。
紅衣女郎挑起他三年來未在女人身上發現的興趣。
「嘿!塞西,好久不見了。」
塞西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男人。「好久不見,米榭。」他是塞西大學時的老友。
「你還是老樣子,看看,在場有哪個女人不盯著你看的。」自他認識塞西以來,每一次和他碰面,身邊的女友總不是同一人。
塞西心不在焉地笑了笑,心思還留在那匆匆一瞥的紅衣女身上。
他一定見過她!他得仔細想想。
「今天我帶了一個女伴來,頂正點的。」米榭突然提起。
「是嗎?女朋友還是未婚妻?」
「都不是,是一個伴遊女郎。」
「什麼?」塞西以為自己沒聽清楚,米榭一向老實,怎麼也……
也許,人都是會變的。
「我臨時找不到女伴,所以,嘿……」米榭尷尬的笑了笑。
「那她人呢?」
「剛剛還在這裡的。」米榭引頸而望,然後添了抹笑。「喏,人不是來了。」他指著不遠處的方向。
塞西轉頭望去,呆了一呆,那不正是他找了半天的紅衣女郎嗎?
真面熟,到底在哪兒見過呢?
女郎乍見塞西,臉色有一瞬間的變化,但隨即恢復自若的笑容。
「貝芙,這是艾墨爾飯店的大老闆——塞西·貝裡尼。」米榭為女伴介紹。
「你好,貝裡尼先生。」聲音如出谷黃鶯。
塞西在電光石火間想起她是誰了。
人的模樣會變,但聲音卻是不會改變的。
她是安琪!他百分之百地肯定。
三年不見,她長大了,成了一個標準的美人。
在她身上已看不到當年稚氣的痕跡,此刻的安琪是個十足十的女人。
脫俗如精靈般的美人。
「你好,貝英小姐。」他特別加重貝芙二字。
他已經看出她是誰了!安琪心慌的想。
怎麼辦?她該逃走嗎?
望著他異常炯亮的眼,安琪決定開溜。
「呃,很抱歉,請容我先到化妝室補個妝。」
米榭點了點頭。
望著她急急消失的身影,塞西突然勾起一抹笑。「我還有點私事,先走一步,你慢慢在這裡享受。」語畢,塞西大步離開。
安琪驚惶地走出飯店門口,招了輛計程車。
不久,一輛黑色跑車亦尾隨其後
這一次他絕不會讓這隻小小狐狸再從他手中溜走。
*** *** ***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皮卡多關切地迎了上來。
「沒、沒什麼。」安琪虛弱地靠在門上。回家的路雖不長,但她卻如坐針氈。
皮卡多嚴肅的望著她,眼有著不贊同的責備。
這些年來他們親如姐弟,彼此間一向沒任何秘密,兩人共同承擔著生活上的憂喜。
「我現在不想說,也許等會兒告訴你。」安琪越過他,走到沙發上坐下。
皮卡多歎了口氣,倒了杯熱茶給她。
一會兒,安琪平復激動的情緒之後,緩緩開口道:「我看見他了。」
「誰?」
安琪沒有回答,只是用一雙清澄的瞳眸望著皮
只一瞬間,皮卡多便明白她說的是誰了。
和她在一起這麼些年,他只有在西西里那最後一夜,見過她這種蒼白又帶著些許驚惶的臉。
「你確定沒看錯人?」
「我的男伴已經為我們互相介紹過了。」
「他可還記得你?」
安琪回憶起那一雙惡魔般的藍眸。「也許。」
「你不確定?」
「他並沒有當場揭穿我。」
「也就是說他有可能已經知道你是誰了。」皮卡多走向窗戶,向外望了一望。
「你放心,他不會追過來的。」
皮卡多回過頭來,視線落在安琪的臉上。「我不這麼認為。」以一個男人的眼光來看,安琪無疑是個極吸引人的大美女。
「別多心,我只不過是他眾多戰利品之一,他不會花費心力來追一個小扒手。」她語氣間仍帶一絲苦澀。
「你太小看自己了。如果有男人願意為你付出一切,我是絕不會懷疑他腦筋有問題的。」他對她眨眨眼。
安琪卻突然笑了起來。「我現在不也在搜刮男人們的一切嗎?」
皮卡多看著她,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那不一樣,你並未對那些男人付出感情。」
安琪冷笑一聲。「他們要的也不是我的感情、這是一個殘酷的世界,想得到什麼,就得付出相等的代價。」
「難道你打算一輩子這樣?」
「等我撈夠了錢,我準備搭游輪環遊世界,高興了我就下船玩玩,累了就住在游輪上。」
「玩一輩子?」他從來不知道安琪有這種想法。
「當然不,當我倦了時,我會找個環境優美的鄉間住下,過著恬淡寧靜的生活。」
「男人呢?你不結婚嗎?」
「在我未來的計劃裡沒有男人的存在。」安琪頓了一下,丟給他一抹甜笑。「當然啦!親愛的皮卡多老弟你例外;不過到時你可能已經是一位有名的建築師,沒空理我這個老女人了。」
皮卡多目前重拾學業,準備在一年後申請大學。
「不過我一定不會忘記為你設計一座美麗的墓園的。」說完他立刻就跑。
「啊,你這小子找死。」安琪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追著皮卡多滿屋子跑。
兩人並沒有察覺,在不遠處,一輛熄了燈的黑色跑車上,一個男人正冷冷地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 *** ***
安琪一覺醒來已近中午。
昨晚和皮卡多喝了點紅酒,以致現在頭仍有點痛。
來到廚房,安琪看見皮卡多貼在冰箱門上的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