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我們要在此分散隊形嗎?」騎在邾理後面的卡爾巴徵詢著主人的意見。
這是一次春季狩獵的行動。春天裡的阿沙拉卡山明媚耀眼,到處開滿含苞待放的山花,一些動物也開始在山中活躍。
「好,就在這兒散開,日落前在此集合。」邾理低沉而富磁性的聲音是哈撒族中最具威嚴的。
卡爾巴轉過頭向周圍的人吩咐下去,隨即馬隊一哄而散,但卡爾巴卻緊緊地跟在邾理身後;他是邾理的隨從,不管邾理走到哪裡,他都會隨侍在側。雖然他的箭法、刀法都比不上邾理,但在族裡,他可是最大的勇士,他以保護少主人而感到光榮。
「少主,」卡爾巴輕叫著他,這次他的任務除了狩獵、保護邾理之外,還有項任務就是傳達老族長的話。「你應該選個夫人了。」
邾理仰首大笑,雖然明知在狩獵行動中這是不智之舉,但他就是忍不住。
他早知道父親一定會迫不及待地要他結婚。打從他接下族長的責任開始,整個族裹就積極為他徵選適當的新娘,甚至已有不少鄰族提出聯姻的建議,但他不想被束縛在這種懵然無知的婚妨中。
對身為族長的他來說,有個三妻四妾根本不算什麼,但是眾多的女孩中卻沒有一個能讓他真正傾心,他要的……要的……
「少主!你看。」卡爾巴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邾理順著卡爾巴所指的方向望夫,是阿沙拉卡山中的瀑布。這個瀑布是他族裡水源的源頭,瀑布十分美,但是吸引他的不是瀑布的景觀,而是倒在一旁的一個女孩於。
他雙腿往馬腹一夾,催促他的寶駒疾奔到瀑布旁,然後跳下馬,彎下身仔細地凝視著這個女孩子。一頭散落的烏黑秀髮,有大半遮去了她的臉。
當他伸出手時,卡爾巴及時阻止他。
「小心有詐。」
邾理知道卡爾巴在擔心什麼。哈撒族是阿沙拉卡山中最強,最具有領導力的一族,有不少族群正覬覦他們的勢力和財力,尤其對邾理的性命極感興趣。
邾理笑著做了個要卡爾巴稍安勿躁的手勢,他相信面前這個女孩子絕不是刺客什麼的,因為她的打扮和穿著根本不屬於阿沙拉卡山中任何一族。
他輕輕地將遮住她臉孔的頭髮撥開,剎那間,他楞住了。
首先映人眼簾的,是一雙如彎月的漂亮黛眉;雖然她緊閉著雙眸,但那長而翹的睫毛卻是那麼吸引人,他幾乎可以想像出她一定有對教人為之著迷的眸子;而那小巧鼻子下的朱唇,更教邾理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撫過,這唇會令男人願意為她的一吻而死,而且死而無憾。
她的五官、膚色在在告訴邾理,她根本不是屬於阿沙拉卡山的,那……她為什麼會出現在此?
「少主,我們要怎麼處置她?」卡爾巴似乎嗅出邾理和這個少女之間正瀰漫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氛,雖然少女仍然在昏迷之中。
「她是我的獵物。」邾理說著一手將她抱起來,才發現她輕得像羽毛一樣,纖細得教他訝異,似乎只要稍一用力便會將她捏碎了似的。
「少主!不可以。」卡爾巴想要阻止,雖然他知道起不了什麼作用的。
「為什麼不可以?我是族長,難道我沒有權利做決定?」他將她緊緊抱在懷中,一躍而上馬背。
「可是--」
「沒什麼可不可是。我要帶著她,從現在開始她屬於我。」
卡爾巴只有緊閉著雙唇。雖然他極不喜歡這個少女,但是邾理是族長,族長的話是沒有人敢反駁的,除非--對!他只有向老族長沙夏商討對策,才有辦法扭轉邾理的決定。
※ ※ ※
伊暖欣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疼痛得像要四分五裂,而且呼吸愈來愈感到困難,口也幹得像要裂掉似地難受。而那股幾乎要忍不住的嘔吐感更救她受不了。
「好痛……水……天哪!我想吐。」她夢囈地。
邾理垂下眼,凝視著懷中的女孩,那斷斷續續從她口中傳來的應該是語言,問題是這語言聽起來是那麼怪異,不似阿沙拉卡山中任何一族的方言,那她到底在說著什麼樣的話?
為什麼他會完全聽不懂?這更挑起了他莫大的興趣。
他發現她的呼吸似乎愈來愈薄弱,身體也燙得嚇人。他回過頭,在卡爾巴來不及說什麼時拋下一句:「我先帶她回去,等一下由你帶領馬隊回來。」
卡爾巴暗暗地發誓,他一定要讓那個陌生女孩離開邾理身邊,因為她的存在可能會影響到邾理往後的處事和聲譽。他要保護的不只是邾理的性命,他更要維護邾理的一切,絕不能讓這個女孩破壞。
雖然邾理緊緊地抱著她,可是由於馬速十分的快,使得伊暖欣整個身子愈來愈難受,意識也愈來愈模糊。
邾理抱著她直奔自己的帳蓬,他的早回和異常舉動立刻引起族內一陣騷動。
「傳巫醫過來,快!」他一邊吩咐,一邊輕輕地將懷中的女孩放到自己床上。
他用手輕按了下她額上的脈搏,發現微弱地幾乎要探不到跳動,他的心竟莫名地翻攪著。
「傳巫醫!快!」
天哪!這女孩該不會沒救了吧?不!她不會死的,而他也不會讓她死的。
他要知道、也要看看她那對眼睛,在他還沒看到之前,說什麼也不會讓她這麼輕易死去的。
※ ※ ※
「暖欣!」
「小乖!」
伊暖欣耳邊不斷傳來伊達仁、伊承諺的叫喚聲,還有……蘇長賢的呼喊。
「我在這裡……長賢……我在這裡……」她的手不斷地揮舞著,口中也不斷地叫著。
邾理站在帳蓬外沉思了片刻。
雖然他聽不懂她到底在說什麼,但是他很肯定「長賢」一定是個人名。
巫醫走到他身邊,雙眉皺得快打結了。「少主,她--」
「她怎樣?有沒有生命危險?」
「她沒有外傷,看來好像只是受了點風寒,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