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剛剛放進去時,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她急得有點想哭了。
「這些線衫縮水了。」一個平靜的聲音替她解了答。
轉頭看了眼始終很平靜的易桀,田欣不解的眨著淚霧大眼。
「這種線衫的質料——不適合用烘的。」他很小心的說著。
不能烘?田欣看著手裡足足小了一大號的衣服,覺得好抱歉。
一整天下來她搞砸了每一件事,什麼事也沒做成,反而給他惹麻煩。
看到她眼底的自責與挫折的淚光,他無比心疼。
這些衣服根本不值她的一滴眼淚,如果可以,他願意拿他剩下的一整櫥衣服換她一個笑容。
「正好,這些衣服可以當抹布。」他如獲至寶似的笑了起來,拿過她手裡的幾件小衣服。「來吧,想趕得及吃晚餐,我們得盡快把這裡清理乾淨了。」
總算,他逗趣的話語又讓田欣破涕為笑。
拿著幾塊剛從烘衣機裡拿出來的「新抹布」,以及他們所能想到的鍋碗瓢盆,兩人手忙腳亂的在浴室跟廚房兩頭跑,試圖將這些泡沫清除。
兩人來來去去,捧著一座座泡沫山往浴缸裡倒,並用水沖散體積驚人的泡沫,一進一出的兩人一時沒有提防,竟撞成了一團,重重跌坐在泡沫堆中,噴得兩人一頭一臉的泡屑,相視彼此的狼狽,卻又不約而同的笑了。
「瞧你,像個雪美人——」
易桀笑著用長指抹去她發上、頰上的泡沫,不知不覺兩人卻越靠越近。
在彼此清亮的眸底,映著的是對方滑稽的模樣,卻掩不住被勾起的悸動。
眼前的小臉羞怯得微微泛紅、晶瑩清澈的眸底閃爍著醉人的水光,那細緻小巧的美麗紅唇,因為緊張無措而輕輕顫動——
霎時,他幾乎想不顧一切將她納入懷中,狠狠將她吻個夠,盡情品嚐她的甜美,將她佔為已有。
不!易桀,你不該碰她,她是巖日的,讓她住在這裡不過是居於朋友的道義幫忙,但並不包括招惹朋友的女人。
心底有個聲音在警告他,提醒他該及時抽身,否則接下來的事恐怕連他也無法控制。
但眼前的人兒不知他的矛盾掙扎,仍用那種天真得叫人擰心的眼神望著他,像是只渴望主人憐愛的小貓,讓他好不容易拾回的理智再度潰散。
「欣欣,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他瘖啞的聲音似輕歎、又像呻吟。
田欣眨著淹起濛濛水霧的大眼,一臉恍惚。
明知道不應該,但他還是忍不住淪陷在那雙美麗唇瓣的誘惑中。
她飽滿的唇泛著誘人光澤,粉嫩可口得宛如水蜜桃果凍,讓人垂涎不已。
他想吻她,現在,什麼也阻止不了他!
他宣告放棄的頹然呻吟一聲,遽然低下頭佔據她柔軟的唇瓣,將她的甜美與柔軟全數納入口中。
長久壓抑的情緒,在兩唇相接的一剎那爆發了,兩人急切的找尋彼此、感受彼此的存在。
捧著她的臉蛋,易桀幾乎融化在她的甜美中,一股熟悉的淡淡玫瑰香氣包圍著他,甚至連舌尖都感覺得到那股獨有的香甜。
她是這麼甜、這麼美好,他卻什麼也不能做,只能跟睜睜看她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巖日,他最好的朋友!
是的,即使他不願承認,卻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田欣的心是屬於另一個男人所有,而他,身為巖日的好友,卻對她有了不尋常的感情,這種感情卻越來越難以控制,每多看她一回,那種想將她佔為己有的慾望就越強烈。
如今田欣就在他身邊,她感激他,不拒絕他的吻,對他全然沒有防備,如果他願意,大可藉機把她搶過來,在她最脆弱、最無助的時候進佔她的心——
但是,乘人之危不是他的行事風格,她喜歡的是巖日,而他只是看在好哥兒們的份上照顧她,他跟她之間必須保持距離,一個安全、能讓彼此全身而退的距離。
被拋到九霄雲外的理智,終於一點一滴回到腦海,幾近對自己殘忍的,他硬生生抽開唇,強迫自己離開那雙柔軟甜蜜的唇瓣。
「別掃了,這些讓清潔公司來處理。」
他粗嗄著嗓子迅速起身,努力將自己從意亂情迷中抽離。
田欣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仍怔然坐在地上望著他,一臉不明所以。
劇烈翻騰的情緒一閃而逝,快得讓田欣幾乎以為她看錯了。
一雙大手緩緩伸向她,將地上的田欣拉起來。
「餓了吧,我帶你去吃晚餐。」
「為什麼?」他粉飾太平的態度讓田欣感到受傷。「為什麼逃避我?」
剛剛明明一切都是那樣美好,他的吻、他的擁抱——她甚至可以感覺得到,他對她絕不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只是她不懂,為什麼他始終不肯承認,不肯正面回應她,總是在關鍵時刻選擇逃避?「我沒有逃避任何人。」他別開頭道。
「有,你怕我,你在躲我。」她委屈的控訴道。
「……」向來爽朗瀟灑的易桀,第一次以沉默回應。
她不懂他,實在不懂!
他忽冷忽熱的態度讓人摸不著頭緒,明明前一刻還那樣溫柔深情,下一刻卻又變得疏遠冷淡,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吻代表什麼?
只是一時的情不自禁?還是,他對她也——有點喜歡?
突然間,她迫切想知道答案,想知道他心裡到底怎麼看待跟她之間的種種。
「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終於,田欣紅著瞼鼓起勇氣問道。
易桀驚訝得驀地瞠大眼,眼神裡有兩簇火光忽閃忽滅。
「拜託,請你告訴我!」她的聲音幾近祈求。
易桀心口霎時緊繃得發痛。
如此純真無邪的她,為什麼要他回答這麼殘忍的問題?她是好奇,還是,天真得不懂被愛劃破的傷會有多痛?
時間長得彷彿過了一世紀,他終於開口了。
「我喜歡你!」他抬眼溫柔的凝視她。「我喜歡你的笑容、喜歡你的純真、喜歡你認真看人的樣子——」他選擇保留部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