竄入鼻中的書墨香,比起任何引人情慾的調香來得銷魂,儘管她的挑逗撩撥稍嫌生澀,但秦貫日已經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他低吼一聲,接回主導權,將她收緊在雙臂之內,熱切地在她唇間吻著,吮盡她甜美的滋味。
當柳娟娟試圖不為這一吻悸顫、試圖撥開他的衣衫時,一隻粗糙厚實的大掌,驀然拉開她微微發顫的小手。
「我喜歡你、想要你,但我不要你有所為而為,除非你也心甘情願喜歡我、想要我,否則我不會碰你。」低嘎嗓音充滿壓抑,他在她唇瓣上淺啄後,也拉開兩人的距離。
她不發一言,僅是沉默以對。
「你歇息吧。」黯然,襲上心口。
語畢,秦貫日便離開房間,徒留柳娟娟面對一室空寂,心中滿是紛飛的迷惘。
纏繞,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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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過戌時,官衙一隅的屋內仍是燭火通明,裡頭的人仍埋首於案牘公務。
「已……已、已經找著目擊證人……證、證人也願意指、指認……」
「好,明日先請畫師就證人供詞,畫下盜賊肖像。切記要派人暗中保護證人安危,不得走漏其身份。」一道男性嗓音冷冰冰接口。
秦貫日在手下報上辦案進度後,立刻作出回應。
「是,老大……」捕快甲,戰戰兢兢點頭。
「你手頭那椿糾紛擺平了沒?」秦貫日再問。
「雙、雙方互不退讓……大、大毛堅持阿怪偷、偷了他餅攤的餅,阿怪聲稱大毛胡言亂語……我、我在一旁勸合,還被他們各、各毆一拳……」捕快乙兢兢業業答道。
「毆打衙役?兩個都抓起來!」
「是、老大……」老、老大英明……哼!有、有沒有聽過,民不與官斗……
「今日報官之件有哪些?」
「呃,城、城東王大富家失、失竊一頭牛……城西潘老寡婦指控新寡媳婦紅、紅杏出牆……城南張二麻子上、上青樓喝酒鬧、鬧事……城北趙、趙鐵口遭人揭發騙術……」捕快丙緊緊張張呈報上級。
「你們吃錯什麼藥,一個個說話都說成這樣?」秦貫日冷眸掃過一干屬下,在場的人除了左滌非,全都嚇得抱頭躲到桌下。
嗚……吃錯藥的應該是這些天來都冷著一張黑臉的秦捕頭吧?他們倒情願他天天吼人,也別像這樣沉冷得有如地獄來的修羅,那雙索命般的陰森目光實在是太可怕了,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左滌非無奈輕歎,用眼神示意其它人先行離開。
柳娟娟的離開顯然對秦貫日打擊相當大,看來,他已經深陷情沼不可自拔了,但背後似乎尚有阻力未除。
「上回賞賜緝捕迷魂大盜有功之人的提案,大人已經允了,你可以去做該做的事。」左滌非道。
他很清楚秦貫日不會擅離職守,這段休假無疑來得巧。
「該做的事?」秦貫日目光調向他。冷颼颼……
「事情總是要弄清楚。柳姑娘提起你的時候,眼神是很動人的,我想,她應是對你有情,你若任她就這麼走掉,抱憾的是你們兩人。」
聞言,秦貫日一怔。
十日前,秦家書肆管事奉秦嘯日之命專程南來接回她,而她沒有多加考慮便隨管事回京,離開前只欠身給了他一句「多謝二爺這段時日的照顧」,其它的,什麼也沒說。
他以為柳娟娟會輕易離開,是因為根本不想愛他,難道不是嗎?
「老大,又有一封信了!」年皋跑進屋內,替人轉交一封信給頭兒。
就見秦貫日冷眸一瞇,連拆也不拆,直接冷聲道:「燒掉。」
「這是三日內的第四十一封。」
左滌非瞥了眼信封上已然熟悉的字跡,信封上有署名給「秦貫日」。自從秦貫日看了第一封後,其餘的碰都沒碰就被丟入爐灶裡化為灰燼。
「很重要的事嗎,老大?」連環催命符似的,年舉很好奇。
「不重要。」秦貫日顎骨微微抽動,俊顏不快地繃起,替他已然冷硬的神情又添了幾分不馴的凌厲陽剛。
咚、咚、咚——咚、咚、咚——
寂靜夜裡,突然傳來響亮鼓聲。
有人擊鼓嗚冤!
第九章
先是四十一封一模一樣的拓印逼婚信接踵而來,後是一張與前述四十一封信一模一樣的狀紙,讓興南城官「判」他回鄉成親,秦貫日不得不回到他曾經以為將不再輕易踏入之地——
京城秦府
此刻,他臉色維持一路上不變的沉寒,大掌拖了個滿臉苦哈哈的小廝,踩著疾凜步伐飆進秦家主事者書房,看得秦府裡的奴僕們不寒而慄、瞠目結舌。
老天!
總是笑臉迎人的少主怎麼突然變成一頭猛獅,還拖了只他似乎想狠狠撕裂的可憐獵物?
這是怎麼回事?!
倒是比較老一輩的奴僕,漸有所悟。沒有錯,那人就是———
秦家的二少爺呀!
離家十多年的二少爺終於回來了呀!
「胞弟,為兄的還以為督促你回府至少得花上三月半年,沒想到你腳程之快,定是對婚姻大事迫不及待,是不?」
相較於猛獅的殺氣騰騰,桌案後方的秦嘯日倒顯得格外悠閒愜意,也格外——惹「獅」厭。
「自己問這小子!」秦貫日語氣不善,面對多年未見的親兄弟,俊臉上一點也沒有久別重逢的歡欣喜悅,頭頂上倒是冒出了三丈高的火氣。
小廝被丟到秦嘯日腳邊,圓短身軀順勢滾到主子身後尋求庇護。
「少主,小的帶著您交代的信,到二少爺任職的官衙將信轉達給二少爺,可二少爺卻避不見面,四十一封信也都石沉大海,最後只剩下一封信,小的只好擊鼓嗚冤……」
他依照少主吩咐采「不擇手段」之法,換來的卻是二少爺一路想致人於死的目光,嗚!好可怕哦,他還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少主了呢……
兩位孿生主爺的相貌明明如出一轍,脾氣卻相差十萬八千里。同樣一張找不出絲毫相異點的臉,竟能溫似菩薩之尊,亦能狠若地獄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