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娟?叫得這麼親密?
「近日均由你陪她寫稿?」有人醋意翻騰。
「沒錯。」秦嘯日攤開其中幾幅畫軸。「其中不乏家世顯赫的皇族郡主、身家清白的士大夫千金、和同屬商界的富商閨女。」
「你知不知道她用膳習慣很不好,一碗飯可以吃上一整晚?」她有沒有好好吃飯?
「不知道。」秦嘯日指著畫軸續道。「這位是丞相大人的女兒,氣度雍容,艷冠群芳;這位是新科狀元的妹子,蕙質蘭心,溫婉纖柔;這位則是織染世家慕容公子的堂妹,冰清玉潔,落落大方……」
「你有沒有派人看著她,別讓她上妓院溜躂?」
「沒有。」秦嘯日將畫軸往前推。「等你看過後,再決定也不遲。」
「我要見她!」
「哪一個?」這麼快就挑選好羅?
「柳娟娟!」
秦嘯日挑眉以對,若有所思的目光停駐在兄弟身上,隨後起身繞過桌案,來到茶几旁兀自飲茶,連喝茶的動作都優雅得無懈可擊。
「我要見柳娟娟!告訴我,她人在哪?」
見秦嘯日不作聲,秦貫日難掩急切,堅決全寫在臉上。
「快告訴我!」
「你對她動心了?」
「不關你的事!」
笑意,在秦嘯日唇邊斂去。「你碰了她?」
「是又如何?」只要她願意敞開心胸接受他,那是遲早的事!
難得地,秦嘯日臉色一沉,正色肅道:「我知道娟娟不會引發你的過敏症,但你是男人,也難得身邊有個你能接近的姑娘,會對她感到有興趣無可厚非,但我托你照顧她,不是要你拿她來逞欲,我在信中特別囑咐你別動娟娟一根寒毛,你漏看了?」
「我沒漏看。」就是因為沒漏看,他才懷疑他「特別囑咐」的用意。
「那你還明知故犯?」
「我會娶她!」
「不行。她是秦家書肆的搖錢樹,為了掌握她寫稿的進度與品質,我必須斷絕所有打擾她寫稿的誘因,當然包括不得遠嫁江南,萬一她嫁給你,你要我花多少人力金錢往來京城與江南取稿?萬一路上出了差錯怎麼辦?」
此時的秦嘯日,精悍利眸直逼兄弟,商人市儈狠絕的性格展露無遺。
搖錢樹?「娟娟不是你賺錢的工具,你不能這麼做!」
「她既與我簽訂了合同,我就有資格要求她專心一意為我做事。貫日,柳娟娟不是你能動的女人,你的新娘子合該是畫軸裡的人選,為了秦家的將來,你必須放棄柳娟娟。」秦嘯日看待此事之鄭重,從他喚出兄弟的名字就能聽出來。
秦貫日神色陡然一黯。
「你就不能像其它人一樣當我是個多餘的屁,讓我自生自滅,別理我嗎?」
他咬牙低道,垂斂的黑眸裡掠過冰封的陰鷙與複雜,轉瞬又回歸慍惱輕蔑。
「你自己去娶你看中的女人、結你想結的親家,我恕不奉陪,告辭!」秦嘯日這傢伙所作所為,沒有一件不以圖利為出發點,他再瞭解不過了!
聞言,同樣深邃如炬的另一雙瞳眸波瀾不興,莫測精芒一閃而逝。
「貫日,我問你,你是不是為了與我作對,才想要柳娟娟?」
「是又如何!」秦貫日怒氣正盛,口是心非喝道:「我就是要與你作對,讓你也嘗嘗挫敗的滋味,怎樣!」
「原來如此……」
書房門邊,響起一道溫潤卻顯得虛弱的女聲。
日思夜想的聲音傳入秦貫日耳中,他猛一回頭,看見臉色刷白的人兒大眼裡蓄滿悲傷,他胸口頓時撲了一記悶棍。
「娟娟?」
「秦貫日,你果然在騙我。」柳娟娟澀道,轉身逃離。
「不是的,娟娟!」
「我替你逼出她的心意了。」
秦嘯日這話,成功遏止秦貫日心急如焚想追出去的腳步,他回頭,看見兄長眉眼間意味深長的笑意。什麼意思?
「倘若她心裡沒有你,不會這麼難過。」秦嘯日了然道。
自從柳娟娟回京後,寫稿的時候總是看著他不知不覺發起呆來,眼底不是流露出迷惘、就是裹足不前的懼意,手稿進度嚴重落後。問了,才曉得貫日那小子讓她的心無所適從。
既然兄弟的心上人存有心結,他這個做大哥的總該推波助瀾。發現柳娟娟來到書房,他便問了秦貫日那句話,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這下僵局終於明朗化,僵得恰到好處。
「這是怎麼回事?」秦貫日眉頭攢得老緊。
「你果然還是被我耍得團團轉。」
「你……」
「事隔多年,我又享受到童年時捉弄你的快樂了。」感覺真不錯。
「你?!」
秦貫日恍然大悟,他又再一次被愚弄了!
「你什麼你,還不快去追,人都要跑遠了!還有搞定她之後,叫她快點把《活色生香之三》最後一篇手稿交來。」銀子,還是要賺的。
也不知道追出去的男人有沒有聽進去,秦嘯日仍是愜意一笑,吩咐外頭的小廝將畫軸拿去燒掉。
就如預期,「陰謀」進行得相當順利,從把柳娟娟送到江南,故意吊秦貫日胃口,再以逼婚之由試探他對柳娟娟的心意,輔以嚴禁他接近柳娟娟,最後就看那個親親小弟如何收尾了,順利的話就能讓柳娟娟成為自家人,永遠為秦家效力。
人有長進,耍心機當然也要追求卓越與進步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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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石徑上,失足被小石塊絆倒的柳娟娟,強忍膝蓋上的刺痛站起來。
真的好痛。
可是,她雙手緊緊揪住的,怎麼會是心口……
她原以為,只要遠離秦貫日,就可以找回本來靜如止水的心,那些梗在心口之間的纏思亂意就能消散一空。可是,回到京城以來,她的心口是空了沒錯,卻空得像是多了一道缺口,輕易教回憶與思念全往缺口裡鑽。
她無法遏止自己思念他的一切,只有他會替她溫熱飯菜、盯著她把飯吃完、幫她張羅沐浴的熱水、嘮叨她早些就寢、在乎她的安危,她甚至在街上看見人發怒,也會想起暴跳如雷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