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時怔在原處,久久不能回神。
他在說什麼?她還沒見過這麼冷血無情的人,瞧他說的是什麼話!
猛吸了口氣,她再次暗誓,絕不再有欠他的機會,這種人情債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真不懂像山口夫人這麼有禮數又溫柔的女子,怎麼會生出這麼個冷面閻羅?一定是抱錯了!
想到這裡,她旋即被自己這荒誕的想法給弄笑了。
唉!她太累、太緊張了,才會胡思亂想一通。回到日本,她會離這個男人遠遠的,免得因為壓力太大而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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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航空公司的七四七飛機,正全速飛回日本。
花惜人、山口英夫,和他的保鑣,還是在同一個機艙。
仍在發燒與頭昏腦脹的花惜人,有些疑惑地看著偌大的頭等艙,為何仍然只有他們六個人?
她當然不知道這是山口英夫的傑作,他存心包下整個頭等艙,就是不希望有人打擾他們。
他本不想搭理那個倔強又逞能的花惜人,但不知怎地,還是心軟了。
只是,他不會讓這個小辣椒知道他這麼做的理由。
空中小姐頻頻地對山口英夫噓寒問暖,並刻意在他身邊轉來轉去,弄得想好好休息的花惜人沒辦法真正的休息,再加上他那張近在咫尺的冷臉,更令她坐臥難安。
許久之後,這位長腿大姊終於想到她了,堆著應付的笑容問道:「你想吃點或喝點什麼嗎?」
「給我一杯白開水吧,謝謝。」在簡單的英文應對之後,花惜人突然以極低聲量的日文嘀咕道:「還有,拜託別再走來走去了。」
美籍的空中小姐顯然聽不懂既快又低聲的日文,連聲道:「您還要點什麼?」
「水而已。」她苦笑道。
耳尖的山口英夫聽見了她的抱怨,遂轉過身子,冷聲命令道:「給她一杯水後,不到用餐時間,不要再進來影響我的睡眠。」
空中小姐一時怔在原地。本還想以她熱情的服務,會得到帥哥的青睞呢!看來,她的如意算盤撥錯了。
聳聳肩,這位棕髮空服員只好虛應道:「好的。」
花惜人抬頭看著山口英夫,知道他那麼說其實是在幫她,卻不知該說什麼。
如果致謝,空服員一定知道自己對她的服務感到心煩;不致謝,又不符合她做人的原則。
兩難之際,山口英夫卻故意漠視她,撇過頭,看也不看她一眼。
一時之間,她的心彷彿被冷風掃過,輕輕打了個寒顫。
這就是他,總是冷漠得像沒有一點感情。
他的出現不在她的預期之中,他的行事方法也不在她的理解範圍內,他的森冷卓絕又與她的世界格格不入,可是他那若有似無的「熱心」,卻教她無所適從,又心旌動搖……
輕歎一聲,她收回眼神,接過空中小姐遞上的溫水,將手中的藥送入口中,閉上雙目。
別想太多,睡一覺吧!回到日本還有一大堆的事等她呢!
先前她又致電小澤原,他只說一切在控制中,但又要她早點回去。
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一切在控制中,就不會催她快點回去;既然催她,很可能母親的狀況並不如他所說的……
難道他是不想讓她太過擔憂,而這麼說的?
想著想著,她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夢中她回到了童年的薰衣草花田里,父親、母親一起牽著她的小手,徜徉在一片花海中,好不愉快。
匆然間,一陣槍林彈雨自湛藍的天空射出!
父親中彈了,刺眼的血漬沾滿了他的全身,母親的哭聲旋即響起,那哭天搶地的大叫聲,彷彿在呼求上蒼還給她一個完好健康的丈夫,而自己手中的瓷偶也在同時掉在地上,碎了一地,並劃破了她的手臂、腳踝……
她痛苦無助地低泣,「不!不!爸不要走,媽不要哭——」
夢囈的聲音,刺耳地傳進山口英夫的耳畔,他立刻起身走近花惜人,心頭莫名掀起一陣波濤,大掌自然地按在她的額頭上,卻又立刻抽回來。
好燙!
這個不要命的丫頭,發燒了還逞強,直喊著要回日本!
真弄不懂那個小澤原有什麼好,值得她這麼為他!
「水!冰枕!」他惱怒地令道。
青焰立刻向一直坐得遠遠的,不敢上前招呼的空中小姐領取這些東西。
而他也立刻為她按下座椅,讓她可以躺下來休息。
迷糊中的花惜人緩緩睜開了雙眸,眼角還有不自覺流出的淚水。他的心口彷彿被劃了道傷口,隱隱作疼。
「喝水。」他大聲地命令道。
虛弱的花惜人聽話地喝了口水後就撇過臉,只想睡覺。他可不依地扳回她的臉,又令道:「再喝一口。」
「不要,我要媽媽。」已燒迷糊的花惜人,將山口英夫看成口氣總是硬邦邦的父親。
拿著水杯的山口英夫一時怔住了。她竟然誤認他?真是燒昏了!不成,他得想點辦法。
「還有多久到名古屋?」他問著身後的青焰。
「一小時。」青焰看著手錶。
「嗯,打開她的皮包,看看她都吃了什麼藥?還有沒有退燒藥?」
「是。」青焰立刻打開她的皮包。
「順便將耳溫槍拿來。」山口英夫又命令一旁的炙焰。
「是。」炙焰也不敢怠慢,連忙取來耳溫槍,交給山口英夫。
他一取過耳溫槍,就為花惜人量起體溫。
三十九度!?她的病況並未控制得當!
該死的庸醫!
山口英夫的四名保鑣,將這一切看在眼底,尤其是青焰,從未見主子這麼關心過一個女人,就連交往多時的白雪,他也不曾這麼呵護過。
難得一見的關懷與焦慮,在他得知十分鐘後即可抵達名古屋後,才稍微平靜。他在花惜人的身邊坐了下來,溫柔地將冰枕放在她的額頭,思緒也飛向第一次見到她的經過——
盛夏的午後,花惜人匆匆地趕到他家,原本淨白的臉頰,在那一刻沾滿了汗珠,嬌小的她站在大廳,對著他的母親又急又慌地說:「山口夫人,我知道這麼請求有點喻越分寸,但是我實在找不到人幫忙,不知道您可否幫這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