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是走進了花團錦簇的世界裡,剎那間,他剛硬冷漠的心軟化了。
她是蒔蘿!是蒔蘿吧?
是!是蒔蘿!
「你已經送我進來了,可以走了吧?」她索性下達逐客令。
「你討厭我?」
她怔住,沒想到他會問得如此直接。
她真的那麼討厭他嗎?
是嗎?
她不斷地自問,卻找不到肯定的答案。
「你的冰箱有水嗎?我渴了。」他雖然這麼問,卻自己拉開冰箱,為彼此都倒了水。
花惜人從他的手上接過水杯,心情突然變得好複雜。
他怎麼可能為女人服務!?怎麼會?
他知道她在想什麼,其實他也弄不懂自己為什麼特別禮遇她,但他不願深入這個問題。
也許是怕這個問題背後的答案,令他難以面對。
久久之後,花惜人才回神,「我只喝溫開水。」匆匆走到熱水瓶處加了熱水,「你要加點嗎?」她像只是找話說似的。
「不用。」他啜了口冰水。
其實他不愛喝白開水,只喝茶,而且是上好的茶。喝水,不過是緩和氣氛的藉口。
一口飲盡杯中的冰水後,火熱的思緒也在這時降溫,放下杯子,他說道:「你早點休息,待會兒我會讓我家的家庭醫師,再來替你診治一下,另外,也會找個女僕為你打點這些天的生活起居。」話畢,就往門邊走去。
她卻喊住他:「你不需要這麼做的。」
「需不需要由我判斷。」他沒有回過頭看她。
「可是你這麼做會打擾我的生活。」她直接說出她的顧忌。
「你昏倒在我面前時,就已經打擾到我的生活。現在不過是扯平。」
這是什麼理論!?「但你可以視而不見啊。」
「可惜我雙目犀利、頭腦清醒。」他仍不動怒。
「你到底求什麼?」她大膽地追問。他為什麼這麼堅持?
他的心霍然鼓噪著,但高挺的身軀卻一動也不動。好一會兒之後,他才說:「為了我的母親。」
她的心頓時有些失落。
但為了不讓他看出異樣,她故意說道:「謝謝你的提示,我會好好照顧令堂的花圃,倒是你別一再往這裡跑,免得你的女友誤會。」
女友誤會?她是說白雪嗎?
他轉過身子,似笑非笑地問:「我不怕,你怕什麼?」
「我才不怕呢!」她挺直了背脊,試圖說服彼此。
「那不就結了?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何懼之有?難道你對我有不一樣的想法?」
「嫉妒」二字立刻刮進花惜人的心口。難道在她潛意識裡,真的嫉妒那個白皙勝雪的白雪?
心慌意亂的她咬了咬下唇,再度逃避現實,「你想太多了,山口先生,我累了,你請回吧。」
她的逃避卻觸怒了他,「最好是我想太多。不要愛上我,我不會讓任何女人冠上我的姓氏。」
望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她在心中自問:為什麼他要這麼說?
她從不奢望嫁入豪門之家,更別說還是有著極道背景的家庭。
她只希望有個愛她的丈夫,一生一世守護著她,即使粗茶淡飯,她也甘之如飴。
可是,這個男人在哪裡?
她的目光下意識地透過窗口,看著山口英夫走進黑色座車裡。
她……為什麼直盯著他看!?難道她早將他鑲在心口上!?
不會吧……
鈴——她的手機響起,喚回她游離的神魂。
打開皮包,看了手機上的號碼後,她沒有按下通話鍵,反而關機。
她現在不想接任何男人的電話,尤其對方不是她的良人,說什麼都顯得多餘。
至於被她關機的安室全,被她的不回應給惹怒了。
他決定做一件驚天動地的事,讓這個小女人重新正視他的存在!
第八章
天慈療養院
小澤原坐在院長室抽菸,望著窗外白濛濛的天空,不發一語。
壁上的指針已從九點指到十點,他還沒有起身的意思,只是一逕地抽著菸,一根接一根,直到菸火燒到他的指節才被燙醒。
望了一下壁鐘,他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用力撥著花惜人的電話。
電話響了三聲之後,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這裡是花公館,請問您找哪一位?」
小澤原怔住了。據他瞭解,花惜人根本沒請傭人,而且她這兩天才下飛機,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就找到臨時女傭。
他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反倒問:「你是誰?」
「我是山口小百合。」女傭禮貌地回覆,完全不介意小澤原的無禮。
「山口——小百合!?」他馬上將她的姓氏和山口家族連在一塊,一把火倏地升起。
難道昨天山口英夫送花惜人回去之後,就派了自己的人來?
他對花惜人費了多少心血,也不曾踏入她的香閨一步,但這個自大、該死的男人,竟一下子就登堂入室了!?
他不服!
「是誰讓你來花小姐家的?」他仍然咄咄逼人。
山口小百合雖然覺得小澤原這種質問法實在沒有禮貌,但還是平靜回覆:「是我家少主山口先生讓我來的,因為花小姐的燒仍未退。」
「山口先生?哪個山口先生?」被妒嫉沖昏頭的小澤原,沒在第一時間內問候病人的狀況,反而問起不該問的事。
「就是山口英夫先生。」山口小百合還是禮貌地回應。
砰的一聲,小澤原用力摔上電話。
山口小百合只覺得一頭霧水,摸不著頭緒。
掛上電話的小澤原,突然抓狂地以燃著火光的菸頭,燒向自己的手背,哇哇大叫了之後,又瘋了似地大笑起來。
這時門外響起關心的問候,「院長,院長,您還好吧!?」
妒紅眼的小澤原一把抓起桌上的菸灰缸,往門砸了去,「滾!」
門外的人嚇得趕緊退去,心裡納悶一向冷靜自持的院長,怎麼突然發這麼大的火,卻也沒有細究,快步離去。
小澤原直到聽不見門外的聲響後,原本激怒潮紅的臉才逐漸恢復正常。望了望被燒破皮的手,他冷冷的笑著,轉了轉眼珠,又按下重撥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