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離開我……」他急忙地伸手想挽留母親,可是他的手卻彷彿失去所有的力量,怎樣也抬不起來。
忽然,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力量,他奮力地睜開雙眼。
但是,映入他眼簾的是一雙貓熊般的黑眼圈與疲憊的容顏。
「上帝保佑,你終於醒了!」她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
「妳……妳怎麼會在這裡?」他有些茫然。
「你為了救我受了重傷,我不能丟下你不管,」她埋怨地道:「你知不知道你昨夜發了高燒有多嚇人,要是你肯聽我的話去醫院,也不會折磨自己一整夜,我也不必跟著你提心吊膽了一整夜。」
「妳一直在照顧我?」難道天使就是她?
「對!就是我!」她沒好氣地說,眼看他就要起來,她連忙出聲阻止,「別亂動!注意你的傷口。」
「妳好像很關心我?」雷蒙的眼瞳露出強烈的疑惑,「妳徹夜不歸,難道不怕妳的──家人擔心?」他本想說「情人」,可是不知為了什麼,只要想到褚凱和她的關係,他的心就沒來由的感到煩躁。
經他一提,季蓉芸才記起自己竟然忘了打電話請飯店櫃抬留言給褚凱,萬一褚凱找不到她的人,一定急死了……不過,也許他還沒發現她失蹤也說不定。
「我是跟朋友來旅行的,誰知道昨晚會遇到這麼倒霉的事,我待會打個電話給我的朋友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她關心的是他的傷勢。
「妳的朋友,只是朋友嗎?」他不喜歡她說謊還可以面不改色,明明是情人,卻說得像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朋友,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企圖?
難道她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想撤清和褚凱的關係而贏得他的青睞?
好個心機深重的女人!他就等著看她要玩什麼花樣。
季蓉芸不想解釋她和褚凱之間的關係,也覺得沒必要向一個陌生人多談私事,於是故意岔開話題。
「你覺得怎樣?傷口疼不疼?要不要喝點水?或者你想吃什麼?」
開始以溫柔攻勢想打動他的心,果然是個城府很深的女人。
「好吧!我想喝水。」他動了一下身體,突然發現被子下的自己竟一絲不掛,「是妳脫了我的衣服?」
季蓉芸被他如火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杯子還差點自她手中滑落。
「你一直在發燒,我……只好用酒精替你……擦拭……身體。」她羞赧著臉,尤其想到她以自己的嘴餵他喝水的那一幕,更是令她滿臉通紅。
雷蒙臉色沉鬱,他幾乎要為她羞赧的模樣而心動了,但想到她可能只是在演戲,他心中就有股怒火冒了上來。
既然她可以把演技發揮得如此淋漓盡致,那他也不能當一個太差勁的對手,獨腳戲不好玩,他樂意奉陪。
季蓉芸此刻才記起她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像有心電感應似的,他比她快了一步問:「妳叫什麼名字?」
「我叫季蓉芸,你呢?」她落落大方的回答。
「妳不認識我?」他不相信!
她的確不認識他,所以很誠實的搖搖頭。
但他卻仍認定這又是她的另一伎倆,也許她是怕自己認錯人,他何不將計就計。
「我叫耿梵迪。」這個名字他這輩子絕不會忘記,因為這是他母親替他取的名字。
「耿梵迪,很好聽的名字,你是不是有東方人的血統?」她隨即注意到他非常英俊,他的臉就像他的身材一樣,五官相當突出,瘦長的雙頰、寬闊的前額,藍色的眸子透出攝人心魂的魔力,高挺的鼻子有斷裂過的痕跡,那性感的唇更是完美,她依稀彷彿還可以感受到他雙唇的柔軟和溫度……停!她連忙對著自己的胡思亂想踩煞車。
「我母親是東方人。」對這項事,他從不避諱,卻總引起他爺爺的不滿。
「你一定很愛你的母親!」她一語道破。
他愣住了!「妳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在提起你母親時,臉上有種特殊的神情,那是發自你內心的情感。」
他的心為之悸動,他不敢相信她不只是演技一流,她還有敏銳的心思,居然連他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秘密也被她看穿了。
其實,這也不足為奇,說不定她早就對他瞭若指掌,而這只是個開始而已。
「老天!真的假的?今天該不會是愚人節吧?」董惟森接到電話後,馬上飛車趕來,他還怪自己粗心,出門前沒去翻一下月曆呢!
「真的還是假的?我拿把刀子刺你一下你就會知道答案了。」雷蒙沒好氣地瞪著這個損友,人家的朋友是友直、友諒、友多聞,而董惟森是友多樂──幸災樂禍。
「謝了!有福同享,有難別找我同當!」這當然只是開玩笑而已,以他們的交情,就算要他為雷蒙赴湯蹈火、兩肋插刀,他的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不過,他很好奇,雷蒙的傷勢是為何而來的?
雷蒙坦白的將救人的經過告訴他。
董惟森一副錯失欣賞好戲般惋惜地歎了口氣,「真希望我當時也在場,就可以軋上一角,畢竟英雄救美的機會不是天天有的,況且,還可以練練拳頭,真是可惜。」
「你知不知道我救的人是誰?」
「誰?」他的好奇快淹死一窩螞蟻了。
「褚凱的情婦。」一說到「情婦」二字,雷蒙的心裡又是一陣的不舒暢。
「那個大美人?!」董惟森扼腕不已,他以一種極為曖昧的語氣說道:「她發現自己被賭王給救了,有沒有又驚又喜?你們兩人有沒有……嗯嗯……那個呀?」
雷蒙不會遲鈍到聽不出董惟森說的「那個」是什麼意思。
「沒有。」
「沒──有?怎麼可能?」董惟森一副打死他,他也不會相信的神情,「你是吉歐.雷蒙耶!像她那麼聰明的女人,不會笨到放棄這個攀龍附鳳的大好機會吧?」
這才是她真正聰明之處,不是嗎?她假裝不認識他,然後再找機會接近他,這個女人十分狡猾,簡直像隻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