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的心意。」他定定的凝望著她,
「你為什麼要讓事情變得無法兩全?」她好懊惱,為什麼她也跟著心煩?
「因為我們各有自己的堅持。」他只能這麼說。
跟她回台灣是件小事,可是,他不能答應;否則,永遠也看不到她對他的心是否跟他一樣熾烈誠摯。他必須要下這道賭注。
「這是你說的!」撇開混沌的思緒不談,強烈的回家慾望甚過其他一切。她說:「什麼時候可以讓我回去?」
他的心揪了一下,這是他答應她的,他不能出爾反爾,但一開口,聲音卻啞得發抖:「你想立刻回去嗎?」
她凝望著他,他的神情讓她心軟,可是……「我如果立刻嫁給你,你就立刻讓我回去嗎?」
「嗯。」他無力的應道。
她真的不想傷害他,可是她的心已在飛往回家的路上,她片刻都待不下去;現在,她只能表達自己的感謝:「謝謝你……」
他緊繃著聲音搖頭,「我要的不是這句話。」
她捧起他的臉,找到他眼底的溫柔,真心真意地說:「好,我答應嫁給你!」
他應該要高興的,可是卻悲多於喜,因為這句話代表了——她即將要離開他!而且,可能是永遠……
他沒有勇氣往下想,只想在此刻擁住她,將她的美好記入腦海裡;同時也要她記住他的一切……
*** *** ***
一踏入睽違已久的「世界時報」,所有行進、談話間的記者同事們,不約而同的將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異口同聲的發出驚疑的大叫:「瑜妃——你回來了?」
莫瑜妃的手中還提著行李,快步向前,迫不及待地一一擁抱同事們。
宣宣攬著她,看到她紅紅的眼眶,急急地問道:「你怎麼了?你知道嗎?我們聯絡了『羅曼新聞社』的人,他們卻不知道你即將前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遇上什麼事了?我們擔心死了!」
她遇到什麼事?莫瑜妃思緒雜亂的猛搖頭,並將她差點被人賣掉的事敘述一遍,哽咽地說:「我還以為我回不來了。」
「什麼?」這年頭還有這種事?聽者無不駭然。
宣宣本能地問:「那麼後來呢?你怎麼回來的?」
莫瑜妃愣了愣,輕輕地搖頭,「我不想談這個。現在,我必須去找總編。」
旋即,所有的嘩然靜止下來,眾人神色有異。
宣宣捉住莫瑜妃的衣角,支吾了起來:「瑜妃,我想……這時候去找總編……不太好……」
莫瑜妃回過臉,看出她似乎難以啟齒。「怎麼回事?有什麼不對嗎?」
宣宣嘟起嘴,點點頭。「這些日子,你像消失了似的,總編說你不負責任,所以……所以……」
「所以怎樣?」
「可能,要將你調職……」
莫瑜妃蹙眉,靜靜地轉身,步入總編室。
室內的人傻了眼,對於莫瑜妃判若兩人的行為而訝異。因為,同事們印象裡的她是積極、有衝勁的,對自己的能力相當的肯定,同時跟總編水火不容。
面對猶如仇人的總編,她怎麼如此冷靜?
尤其是即將調離她最愛的工作崗位,卻不見她平時的暴跳如雷,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沒有表情得讓人猜疑,
進了門,總編一語不發的遞上推薦函。
莫瑜妃接過,眉頭鎖得更緊,「美編組?」
總編靠向椅背,深沉地點頭:「沒錯,從明天開始,你就到那裡去吧!我跟美編組的組長談過了,他很歡迎你。」
莫瑜妃晃動手中的函件,冷冷地說:「你就是要將我支開罷了,為什麼不乾脆將我辭掉?」
自從莫瑜妃就職以來,因為極強的工作能力,獨獲不少重要的頭條;也因此,上級有意提升她的職位。
在未來的某一天,總編的位置有可能落到她頭上,對現任的總編無疑是個威脅,他當然要為此做預防,壓制她的爬升,是他為求保位的唯一舉動,
「上級很看重你!要讓你離職,除非是你自己提出來。」
莫瑜妃的眼裡閃過寒意,恍然大悟地道:「我的歸來,你不僅不聞不問,而且當機立斷將我調職,我本來還在疑惑,經你一提,我總算明白了。」
「明白什麼?」
她慢慢地走近桌邊,面無表情地說:「我一直在奇怪,你為什麼要派我去印度。要知道我學過印度語對你而言不難,你也因此利用這一點,當作派遣我前去的理由。」
他的眼睛頓時飄匆起來,避開她的逼視。
「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是吧?打從我一下飛機,就有個傢伙自稱是來接我的,然後將我帶往那個猶如地獄的地方,你一開始就不希望我回來,又或者早就認定我回不來了?」
「你想太多了……」
「是嗎?」她好心寒,難道這就是社會的險惡?「我記得負責聯絡『羅曼新聞社』的人是你,直到剛剛我才知道,你根本沒有聯絡他們,他們根本不知道有我這個人。」
總編回過臉,不在乎的聳聳肩,「你求證過了嗎?」
「還需求證嗎?」她暗壓住激動的情緒,「你處心積慮的逼我走,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之中,不是嗎?我回來,驚訝的不只是外頭那些同事,更訝異的人是你吧?你看到我竟然活著回來了,就立刻用不負責任的理由將我調職:兩種方法,都可以讓我從你面前消失。真是高招呀!總編先生,」
他揚起嘴角,譏諷地笑道:「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當下,莫瑜妃將手中的函件撕成碎片,在他瞪大眼、來不及反應的同時賞了他兩巴掌,然後她挑眉道:「算我成全你,我不幹了!」
總編則是錯愕得不知如何反應。
在她眼淚還未落下之前,她挺挺身,定出了總編室大門。
迎視著同事們驚異的目光,她提起行李,語氣平淡的宣佈:「從今天起,我正式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