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認,香純是個好助手、好伙件、甚至是好朋友,但是愛人……
他不知道該怎麼逃開眼前的窘境。
他是喜歡香純的,但不是那種喜歡,她之於他,是一種更接近家人的感情,他一直很珍惜這分難得的情,不希望它變質。
然而,現在卻不同了。鴕鳥不能當一輩子,他得正視服前這個問題!必須和香純說清楚,他們倆是不可能的。
正想開口,亞香純卻先一步出聲了。「我知道,你要拒絕我了。」
雖然聲音掩在棉被底下;聽起來模模糊糊地,但他卻可以清楚地聽懂她每一個字。
「對不起,帶給你這樣的困擾。我很明白,你的心裡只有范小姐,即使你嘴裡說如何不在乎她、唾棄她,但你就是無法忘掉她。」
裴競嘉像是被說中心事般地全身一震。「香純……」
「讓我把話說完。」帶著濃濃的鼻音,亞香純繼續說下去。
「我很清楚自己的條件,我沒有范小姐的美麗、溫柔、體貼與善解人意,你不喜歡我也是理所當然 的事。我只希望我的一廂情願,不會讓你為難。但是……可不可以請你給我,單戀你的權利?」
裴競嘉憐惜地看著她。多麼想伸手觸碰她、安慰她脆弱的少女心,可在即將接觸到她的那一刻,卻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鄀不愛她,就不要給她錯覺!因為,那樣比拒絕她更殘忍!
「我不奢望你能給的愛情,我只希望,我們不要變,就一直這樣下去,直到你找到幸福、和心愛的人。
不過,也許到那時候,我還是不會死心、不會停止愛你;但請相信我,我絕不會讓你困擾,因為我只願你快樂就好。」
「香純……」裴競嘉伸手揭開她的被子。望著那帶滿淚水的小臉,他的心微微地揪痛著。
他知道香純是個好女孩,比徒有外貌的范亞鄀好上千倍,但感情的事,怎是人說了就算。
鄀真能夠控制自己的情感,世上又何來那麼多傷心人?
「對不起!香純。」他輕輕地說。
她的眼淚再度浮上眼眶,整顆心如落人冰湖之中,好冷、好冷。
多麼想痛哭一場,但亞香純告訴自己要忍住,在裴競嘉面前,她發誓要永遠地燦爛微笑。
她要做他的快樂天使,絕不讓他煩惱、傷心與痛苦。
這是她惟一能為他做的事了。
第六章
亞香純哭了一晚上。明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早清楚裴競嘉不會接受她的愛,可她還是很難受。
但她絕不後悔。愛上他是值得的,她一點也不認為自己白白浪費了情感。如果連自己都後悔了,她又怎能說服自己,繼續愛著他?
晨光透過窗簾,將清新的明亮帶入病房內,她拭去淚水,呆呆地望著天花板。
左手邊的簾子突然「唰」的一聲被拉開,露出一張滿是皺紋的老太婆臉。
「女孩,你哭夠了吧廣老婆婆臉臭臭地問,看起來十分不愉快。
亞香純趕緊擦擦眼淚,歉疚地說:「對不起,我已經盡量小聲了,鄀是打擾到你……」
「我不是說那個!」老婆婆搖搖手,瞪著眼說:「我說,為一個男人流眼淚,也應該流夠子吧!」
一提到這件事,又勾起亞香純心中的痛,她閉上嘴,默然不語;然而眸中的淚光,卻顯示她依舊傷心的事實。
老婆婆見地這副模樣,不禁搖頭歎息。「女人,永遠都過不了感情這一關。」
亞香純無奈地苦笑,她也希望自己堅強,將感情視鄀無物,但這彷彿是女子天生的宿命、生下來就帶有的基因,女人始終是女人,就算她再強悍、內不料,到了最後,終究仍是希望有個能夠依靠的男人。
女人真是可悲咧——
「愛他讓你很痛苦?」
「並不!」但得不到卻讓她覺得難受。
一直到現在,亞香純才發現,原來自己竟是這樣貪得無厭的女人,說什麼只要在一旁守護他,遠遠看著他就好,其實這根本是自欺欺人的假話!
她想抱著他、汲取他身上的氣味;她想他愛她、對她說些甜蜜動人的誓言,她不要只是站在一旁,看他對別的女孩展露笑顏。
那樣會讓她比死更加痛苦!
「你知道嗎?在我年輕時,也有過一段很美的日子。」老婆婆忽然微笑起來,開始說起故事來。「有個男人很愛我,他愛我愛到可以拋妻棄於、不顧道德倫理。可是……」
說到這裡,老婆婆的眼神瞬間黯了下來,臉龐也不再發亮。「當時的環境卻不允許我們相愛,為了保全他的家庭、不背上第三者的惡名。我拒絕了他。」
「所以?」亞香純忍不住問。
「所以我們始終保持著精神上的戀愛、不曾逾越,只用書信往來、但是紙終究包不住火,他太太發現我倆的事!她像發瘋似的質問他、逼迫他,讓他每人都飽受精神摧殘,最後他終於受不了,選擇最激烈的方式——」
「不——」亞香純摀住嘴,不能置信地叫道。
眼中浮起悔恨的淚水,老婆婆傷心地低喊:「若不是我的猶豫和懦弱,他不會走上這樣的路;當初我如果自私一點,痛苦的只有他老婆一人。然而, 我當時的決定,卻害苦了三個人。」
老婆婆抹去眼淚,語重心長地勸道:「所以女孩,我勸你,不要輕易放過戀愛的機會,即使只要有一點可能。都不要錯過。因為你不知道,鄀自己放 手了,將來會有怎樣的遺憾?」
「可是……」亞香純苦澀地說:「他不愛我。」
「世事沒有絕對!他此刻不愛你,並不代表他以後不會愛你,鼓起勇氣,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什麼只要看他快樂、自己都沒關係,這些都是騙人的假話吧!」
——句話說中亞香純的心事,她被堵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記住,你要相信自己,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就算悖德又怎樣?更何況,你的男人,不過是個不敢接受真愛的膽小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