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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原來你知道?」跟上他的步伐,壽嵐有些不敢相信。

  她一直以為他當時年紀太小,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不但知道,而且從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壽檒走沒多遠便停住腳步,驟然回頭面對她訝然的神情。他很清楚壽嵐認為她得對他這一生負責。

  可是他從不後悔,也不認為她有自責的必要。

  至少她的選擇,讓姊弟兩人不至於被拆散,始終能看到對方。對他來說,能跟她在一起就夠了。

  「真的?」爵嵐心中有太多感觸。

  「要恨一個人不容易,得付出的代價也太大。」壽檒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在她面前舉起兩隻大手,「你知道我這雙手有多不乾淨,它讓我早就沒有怨天尤人的權利,而這一切都是我的選擇,與你無關。」

  第十章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呢?」

  察覺到她指尖所傳來的恐懼,所以雲龍等了一會,任憑壽嵐在自己臉上摸了老半天,等到她的碰觸不再顫抖之後,才再度開口詢問。她的害怕,已經非常清楚傳遞給他,他卻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雲龍直覺他該弄清楚她到底是誰。

  恢復意識不到一天,他對別人口中的自己有多尊貴、多與眾不同的身份其實沒啥概念。但他的確感受到自已會下意識地對醫生看診、上藥的碰觸有些排拒,因此他應該不是那種可以讓人隨便碰觸的人。但對她的撫摸卻絲毫不覺反感,這種感覺實在有些奇妙。

  對她全無印象,可是望著她時竟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好像他們已經認識很久,久到化成灰都該認識彼此,不可能隨便把對方忘掉。所以他覺得有必要先弄清楚她的身份,至少也該有個名字。

  雖然,她什麼怨懟的話都沒有,一點怪他的意思也沒有。

  可是她的美眸裡分明寫著傷心與無奈,奸像是在指責他怎能隨便把她忘掉?

  「我是壽嵐。」抽回了手,壽嵐喃喃回答,目光始終沒有離開他的臉。

  她連眼睛都不敢多眨,生怕多眨了幾次,他就會從她的眼前消失。雖然,親眼見他還活著,親手碰到他溫熱的體溫,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恐懼著,害怕會是幻夢一場。

  害怕夢醒了,一如童年的夢魘正在等著她面對。

  「那,你是我的誰呢?」對她的回答不是很滿意,雲龍又追問。

  「我……」她算是他的誰呢?覺得他的問題一個比一個還難以回答,開始有些招架不住的壽嵐突然猶豫,支吾了半天仍答不上話。

  「怎麼,你也忘了自己是我的誰嗎?」雲龍語帶苦澀地嘲諷。

  醒來之後,他對床前來來去去的「陌生人」不感興趣,連自己是誰都不著急想起,反而非常渴望想弄清楚,像風一樣闖入他眼中的「壽嵐」究竟是誰。

  偏偏,在腦海裡努力地搜尋有關她的記憶,換來的卻只是更模糊的意識與隱隱發疼的腦袋,腦海中仍然全無線索。

  他愈深入地想,頭就疼得愈厲害,實在無法為自己找到答案。既然自己不能找到答案,唯有靠她提供。

  吸了口氣,壽嵐先探問:「你知道壽檒是誰嗎?」

  「他說他是雲門左目,是我的屬下。」雲龍微微皺眉,他只能照壽檒的說法作簡單的陳述。他搞不清楚雲門是什麼機構,雲門左目又是什麼身份,但也不急著弄明白這些對他來說很陌生的詞彙,現下只想知道她是誰。

  見過壽檒幾次,他對壽檒是誰並不特別關心。

  「我是他的姊姊,所以也是你的屬下。」壽嵐澀然回道。目前,這應該是最合宜的說法吧。

  「所以也是……」雲龍沉吟著。他一點也不覺得他們的關係,可以用這麼簡單的幾個字就帶過去,更不認為她已毫無保留地說出真心話。或許她並未說謊,的確跟壽檒一樣是他的屬下,可是他們一定還有別的關係,至少他是這麼覺得。

  毋需任何理由,他就是相信自己的直覺。因為,若沒有其他不同的關係,她給他的感覺豈會如此特別。

  「是的,我本來是雲門右目,只是兩年前去了日本,成了闇龍的手下。」在他專注的凝視下,壽嵐繼續說著:「這次聽說你受了傷,所以我回來看你。」

  若是不回來,她就會在日本發霉,直到變成一朵人型活菌。而且,說她成了闇龍的手下,還不如說是成了黑門的食客。

  兩年前,因為雲龍要唐傲雨「照顧」她,所以不管她怎麼請命,唐傲雨都以一句「賠不起她的命」來回絕,不再派發給她任何任務,硬是讓她在黑門裡當了兩年米蟲。從沒想過日子能如此輕鬆,所以她當米蟲當得十分心虛。

  闕龍黑門不是尋常之地,她卻在其中過著尋常人的生活。她鎮日無所事事,整天發愣也沒人多管。

  黑門人私下都說,她要是走到哪條廊下便在哪條廊下生根、發呆,光是望著櫻花樹就可以望掉一個下午,簡直是黑門裡的活動人偶。她不在乎別人怎麼說,也知道眾人私下的言論並無惡意,卻還是把該聽的意思都聽進了耳裡。所以,她真的應該感到心虛與慚愧。

  「你為什麼離開雲門?」雲龍睇了她一眼,匆地一個念頭閃過腦海,想都沒想便脫口問道:「因為討厭我嗎?」若不是討厭他的話,她怎麼會變節成了別人的屬下?

  直覺自己猜對了,他的胸口立即覺得很悶。

  「不是的,我在你手下做事少說也有十幾年,哪可能討厭你。」壽嵐使勁地搖頭,被他存疑的眼神看得心慌,仍試圖辯白:「沒有一個人能在一個自己討厭的人手下工作那麼久。」

  討厭?她根本是不敢細想自己對他的感覺。

  怕想多了會無力負荷,會為自己帶來更多、更惱的困擾罷了;也因不願多想,所以她讓自己變得盲目些,藉以逃避和他之間的男女之情。

  雲龍企圖看出壽嵐藏在眼中的秘密,許久後才轉開目光,莫名的思緒越過眼前人飄得好遠,只是幽幽歎道:「或許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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