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絲眨了眨眼。「陪我?」
「對。陪你回家。所以放學後不要亂跑,乖乖等我一起回家,知道嗎?」強調的語氣,配合認真的目光攻勢,終於讓菟絲點頭。
「很好。」
再次摸摸她的頭,任遠朝著她微微一笑。那是專屬於菟絲的,珍貴無比的笑臉。向來給予人嚴肅冷酷印象的剛硬臉龐,在這一瞬間增添了此評光彩與溫柔魅力,A班有幸得見這一幕的女同學們,無不在心中默道:上帝,謝謝你,讓我們有如此養眼的機會。
任遠自己不知道,其實在校內他的崇拜者也不少,可以說和白罡皓並列兩大偶像。他那高躺的身材、獨特的壞壞氣質自不在話下,加上和四周青澀的高中男生截然不同的「成熟」魅力,要吸引情竇初開的少女芳心可說不費吹灰之力。
若不是他在學校中,不論上課、下課,幾乎四分之三的時間都用在睡覺上頭,即使睜著眼睛也一臉冷酷,絲毫不予人可超之機,他不知會收到多少封告白的情書了。
不過,就算這些障礙全都消失,任遠身旁的位置也照樣是輪不到其他女孩子,因為那早就被藍菟絲佔去了。
S中的人都聽過一個有關他們倆的傳說:當年藍菟絲考進S中後,她的「特殊障礙」很快地就讓一些不良的學長盯上,認為她是非常好欺負的對象,而埋伏在校內的無人處堵她。結果,隔天那些學長們全都請了長期的病假,「據說」是很「偶然」地,一起出了意外,骨折的骨折、斷手的斷手。而所謂的「意外」當然就是任遠。
他以一敵眾地修理了那群學長,還放話說:誰敢欺負阿絲,誰就要有無法全身而退的覺悟!從此藍菟絲週遭再也沒有人敢動欺負她的念頭了。
所以說,白罡皓若是少女心目中未來金龜夫婚的最佳人選,那任遠就是少女心目中,最想轟轟烈烈地愛一場的唯一目標了。
而能擁有這兩大帥哥的A班女生們,畢業前夕最依依不捨的,不是三年的同學之情,也不是師生之愛,更非青春校園連續劇裡面一去不回的青春生活——想到未來再也不能與S中兩大帥哥朝夕相處,每個女同學都恨不得畢業之日遙遙無期!
唉,還是藍菟絲最得天獨厚,為什麼她們不是她呢,這樣就可以挾著表兄妹的優勢,理所當然地佔據任遠的視線與寵愛,而且也不怕畢業後便再也見不到任遠的人了。
懷著些評的無奈,高三A班的女同學們齊聲歎息著。
第三章
「阿絲,走吧。」
菟絲乖乖地拿起書包,臨走前還刻意梭巡了一下教室——沒有找到她想找的人,她失望地走向任遠。
任遠大概猜得到她在尋找什麼,但他祈禱自己猜錯了。 菟絲的壞習慣就是過於專注,一旦她的目光移到某樣地特別有興趣的事物上頭時,往往會因此而遺忘世界上還有其他人、事、物的存在,而一心一意地只看著眼前的東西。以前的人會說這是孩子著了魔才會如此,可是現代人的說法當然科學多了,他們將菟絲的毛病解釋為「亞斯伯格症」。
當然不是所有態度專注的人都是罹患了這種病,可是見識過菟絲驚人的「集中力」的任遠,實在無法將菟絲的情況當成可一笑置之的小毛病。這種集中力發揮在課業學習上,令阿絲一直保持著校內前十名的好成績,問題是如果將這種注意力全放在「一個人」的身上,那又會產生什麼後果呢?
「阿絲,你今天一整天都在看著什麼?」任遠跨出校門,低頭看著身高不及自己肩膀的表妹說。
「班長。」不懂得何謂謊一言的菟絲,老實地回答。
「為什麼一直看著白罡皓,他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呢?」隱忍住歎息的衝動,雖然早料到答案,可是任遠依然感到眼前一暗。
「不知道。」菟絲扁扁嘴。「眼睛會自己跑過去,好煩喔!看的時候,心臟刺刺的,呼吸也變得奇怪。所以一直告訴菟絲不去看、不去看,可是眼睛不聽話,一下子又跑走了,跑去找班長。雖然班長不再轉轉轉,可是頭還是一樣怪怪的,不舒服,好像生病了。菟絲感冒了嗎?」
聽到表妹以純真的口吻述說這種種「症狀」,任遠苦笑著說:「那大概不是感冒吧!」
「阿遠才不知道,阿遠又不是醫生。」嘟著嘴,菟絲摸著自己的額頭,抬起一雙蘊涵著怒氣的黑眸。「菟絲要去看醫生,醫生一定會告訴菟絲該吃什麼藥會好。」
是啊,如果天底下真有藥能醫這種病的話,說不定會成為繼威而鋼之後,世界上最暢銷的一種藥了。
他本想警告阿絲別接近姓白的傢伙,看樣子似乎已經晚了一步。
現在警告阿絲反而只會造成阿絲內心更大的混亂,畢竟這是她打從出生以來第一次被「人」而且還是「異性」所吸引,這種特殊的情況對她的精神絕不能說毫無影響,他不想在她已經夠不安、不知所措的情形下,再去增加她的負擔了。
今天阿絲苦是「普通人」,也該是情竇初開,喜歡上哪個男孩子都不稀奇的年紀了。只是……阿絲對誰發生興趣都好,對誰產生愛慕也無所謂,為何會是姓白的那個混帳?!又怎麼會誰的摩托車都不坐,偏去坐上白罡皓的摩托車?!
任遠從國中時期就會騎摩托車了。這在台灣也不是什麼稀奇事,或許是大環境的關係,現在的年輕人不會騎車的反而是少數。可是他直到高三的現在,無論是上課或放學都不曾騎車通學。個中理由,當然不是因為好學生要遵守校規,而是因為菟絲。
菟絲能接受的交通工具,只有腳踏車與巴士,汽車則在勉強接受的範圍之內,但計程車絕對不行,因為計程車司機是她所不認得的人。至於摩托車又是其中最被她所排斥的,她總是說摩托車很危險,就算任遠試著問她要不要坐,她也是看也不看地就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