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白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安撫她,可是手伸到半空中,卻被天魔宮主的一聲冷笑給制止了。
「無情,你太傻了。他能給你什麼保證呢?就算他說了一大堆甜言蜜語,到頭來還是狠心地將你拋棄!」天魔宮主的眼中積聚一層層濃重的恨意,她的眼光越過無情和飛白,穿透客房的牆壁,看向遙遠的過往時空。「只因為你是個卑微的苗族女子,不是出身世家的名門閨秀,他就可以玩弄你,再以門不當戶不對、父母不見容為理由,明正言順地拋棄你,但他口中卻還聲聲道著你是他唯一深愛過的女人。哼!這樣的愛還不如沒有的好!」
天魔宮主咬牙切齒、面貌猙獰地嘶喊著。
飛白心中一動,料想這位天魔宮主必有一段傷心的往事。或許就是因為她曾被人拋棄,所以才會有今日憤世嫉俗的心態。
他的眼中升起一抹同情,卻被天魔宮主瞪向他的怨恨眼光給嚇得縮了回去。
「男人全是狼心狗肺的禽獸!」天魔宮主浮起一抹譏嘲的冷笑。「你想反駁嗎?說你是個重情重意的好男兒,絕對不會背叛無情嗎?不管你的父母怎麼說,你的親友如何逼迫你,你都絕不會拋棄無情,而甘願為她拋離家人、功名富貴,遠走他鄉,但求終生廝守嗎?」
天魔宮主的一番話,說得飛白啞口無言。他蹙著眉,捫心自問,是否能做到天魔宮主所說的話。他願意為無情拋棄家人、朋友,和對金刀山莊的責任嗎?
不,他不能!他怎麼做得到?
「或許你會問無情是否願意為你拋棄一切呢?」天魔宮主在掠過無情一眼後,尖銳地投向他。「是的,她甘心為你拋棄一切。可是你的家人會接受她嗎?而你又願意為了她跟你的家人對抗多久?到時候你也只能以兩人情深緣淺為理由,狠心拋下她,去追尋自己的功名富貴。而這就是你對她的情,你對她的愛!全都是狗屁不通,不值一文!你們男人都是自私自利的負心漢!」
「婆婆,飛白不會這樣對我的,他不會拋棄我!」無情絕望地低喃。
「傻瓜,笨蛋!」天魔宮主怒不可遏地指著無情罵。「你就跟你娘一樣傻!非得等到身殘心傷,才去後悔,可是那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你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無情。不管他口口聲聲說有多愛你,到時候還是會狠心地拋下你,回到他高尚、富貴的家人身邊!」
「婆婆,求求你別這樣說。」無情淚眼婆娑地望著天魔宮主,身體顫抖著。「只要飛白愛我,對我來說就已足夠。不管我們分離多遠,他的心裡始終會有我的。」
「哈!說得好聽。」天魔宮主冷酷地笑著。「你心裡若有什麼『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或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的傻念頭,就是將自己逼進絕境!一旦他娶了出身名門的嬌妻,你就知道自己受不受得了!不管你的心胸有多寬大,你還是忍不住會去嫉妒。只要你一想到他正用對你的同等熱情對待他的妻子,一股恨意就情不自禁地啃蝕著你的心!更遑論夜半時,折磨你的孤單寂寞。在你最無助時,他和他的妻子正快活呢。你忍受得了嗎?無情!」
「別再說了,別再說了!」無情掩著耳,痛苦地直搖頭。
「你只是聽聽而已,就覺得心痛難耐,一旦真的發生了,你如何承受得住?」天魔宮主心疼地搖著頭。「你就跟你娘一樣脆弱,愛得越深越癡,越是被情傷得體無完膚。無情,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你走進恨的深淵,讓你重蹈你娘的覆轍。」
天魔宮主話鋒一轉,瞪向飛白。
一股沉重的壓力逼向飛白的胸口,那是殺機!
「不,不要,婆婆。」
「只有他死了,你才能無情無恨地平安過完一生。」天魔官主寬大的袍袖突然掃向飛白,斗大的小室無路可退,再加上兩人的距離不過三尺,飛白不得已只有硬接。
寒冰似的氣流穿過推出的虎掌掃中他的胸口,飛白只覺得氣血翻騰,寒意自胸口擴散至全身,雙腳再也站立不住地直往後退,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哇!」地噴出。
「飛白!」無情奔向坐倒在床下的飛白,他面如金紙,全身冰冷。
飛白忍住胸口的疼痛,深吸了一口氣,以武當心法在丹田凝聚一股正陽的暖氣,對抗著在體內流竄的寒冰氣流。
「無情,你讓開。」天魔官主走近飛白,手掌再度舉起。
「不要,婆婆。」無情跪在飛自身前,阻擋天魔宮主。「無情求你,請婆婆不要傷害他。」
「無情,不殺了他,你將終生陷入痛苦之中。」
「不,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你說什麼?」天魔官主臉色鐵青,十八年前的往事再度浮上心頭。白蘿也曾跪在她面前求她放過郁竹風,她一時心軟,竟然答應了白蘿的要求。結果呢?她那個至死都不知道她是她親生母親的可憐女兒,就那樣被怨恨給折磨死了。雖然殺死了負心的男人,卻也賠上了自己的一條命。
不,不能讓無情跟她娘走上同一條路!
「讓開,他非死不可!」她眼露殺機地舉起手掌,無情很快地拔出腰間的彎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婆婆如果一定要殺他,無情就死在你面前。」
「你!」天魔宮主咬牙切齒地怒吼,可是她又能如何呢?她也曾勘不破情關,寧願為所愛的人而死。她不是不瞭解無情的心,只是不願她受苦。
為什麼老天爺這麼殘忍,讓她們白家的女人一次又一次地被愛折磨?
「無情,你寧願死也要保住他是嗎?」
「求求你,婆婆。」
「好,如果你要我饒他一命,就乖乖地跟我回天魔宮,再也不見他。」
「婆婆……」
「路只有兩條,看你自己如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