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淚流滿腮,她不想離開飛白,卻也不願他為她喪命。最後,愛飛白的心勝過一切。她傾向飛白,吻了吻他的臉頰。
「我愛你,飛白,好愛好愛你。」她貼近他的耳邊說,飛白勉強張開眼睛,疼惜地用唇吻著她頰上的淚珠。
「可是我不離開你,婆婆就要殺了你。雖然我是如此捨不得你。」
「不要,情兒……」在這一刻,飛白的心真真切切地為無情感到疼痛,他寧願一死,也不願無情回到冷冰冰的天魔官。
「我一定得這麼做,飛白,你好好保重。可是,你一定要答應我,千萬不能忘了我。」
「情兒,別走……」
「對不起,飛白。我永遠愛你。」無情心一橫,從飛白的懷裡掙扎開來,退回天魔官主的身邊。
飛白一直搖頭,雙手伸向她,然而可恨的天魔宮主卻狠著心將無情拖離客房。飛白的心一痛,哇地又吐了口鮮血。
天魔宮的人很快就退離,飛白在傷心之餘,專注於療傷止痛,過了三天,才以至陽至剛的真氣驅離體內的冰寒氣息。他又療養了三天,蓄足力氣,雇了輛馬車到達成都。
飛白在成都找到金刀山莊負責照料此地生意的管事,調養將息了半個月後,才在管事的安排下,返回江南。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
然而飛白已不再是昔日著薄衫,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輕狂少年。他的心裡有無情的影子,和對這段感情的難以割捨。
不過他也明白天魔宮主的話說得沒錯,雖然是殘酷了點,卻是事實。
只是,他真的要做個負心人?
不,他割捨不下無情呀。
離開她將近一個月,每夜夢裡,她的倩影、體香總是圍繞著他揮之不去。來來往往的妖嬈船娘,再也引不起他一絲繾綣之意。回家的一路上,他無心尋芳問柳,滿腦子全是他和無情相愛的甜蜜。
他愛上了無情,為她而癡迷。
他要無情!而那代表著將有一場艱苦的硬仗,不過為了無情,他不管如何辛苦,都非得說服父親同意這樁婚事不可。
是的,他要推翻天魔奼女所說的話,證明他並非無情之人,他要以至愛向那個老妖婆證明他對無情的真心。
☆ ☆ ☆
杭州,西湖畔,紅葉山莊。
玉笙走出自己所住的清音雅捨,被喧天的鑼鼓聲所吸引,來到大廳。
沿途,他見到廊下的大紅燈籠高掛,每個經過他身邊向他行禮的僕人,都是眉開眼笑、喜氣洋洋的。
今天有什麼喜事嗎?
他狐疑地走進大廳,尚來不及向站在廳裡的母親請安,就被自廳堂堆到廳外的一擔擔禮物給看傻了。
到底是什麼日子?為什麼他的心慌得這麼厲害?
「玉笙。」紅葉山莊的莊主夫人謝瓊瑜笑吟吟地朝兒子招招手。
玉笙走近母親,才發現祖母和父親都坐在大廳之中。
「娘,這麼多禮物是誰送的?」
「是蘇州的金刀山莊賀家送來的。」
「賀家為何送我們這麼多禮?」
瓊瑜輕笑出聲。「玉笙,這些禮物是送給新晴的。」
「送給晴姊的?」玉笙困惑地揚著眉。「為什麼要送晴姊呢?晴姊的生日又還沒到。」
這會兒,連杜老夫人和莊主杜飛蓬都被他給逗笑了。
「玉笙呀,今天是你晴姊的文定之喜。賀家是來訂親的。」
「什麼?」祖母的話如五雷轟頂,將玉笙給震住當場。
不可以的,不可以的……他反反覆覆想的就是這句話。
「瞧這孩子,像是嚇傻了。」杜老夫人呵呵笑道。「玉笙,你是不是也替你晴姊高興呀?」
「你們誆我的,對不對?」玉笙慌亂地來回看著母親、父親和祖母,他們一定是騙他的,一定是騙他的。
「這種事怎麼會誆你呢?」杜飛蓬嚴肅地望著兒子那張越來越蒼白的臉。
「不,不……」玉笙猛搖著頭,「你們騙我的,晴姊不可能嫁人的。」
「玉笙!」瓊瑜被兒子臉上狂亂的表情嚇了一跳,連忙摟住他的肩安慰。「別這樣,玉笙,你嚇著奶奶了。我知道你捨不得新晴……」
「不,你們不懂!」玉笙推開母親,眼中充滿痛苦之色。「我不要晴姊嫁給別人,我自己要娶她……」
「玉笙!」杜飛蓬臉色一變,大聲吼道:「你胡說些什麼?難道你忘記你已經跟楚家小姐訂親了嗎?」
「我不要,我只要晴姊……」
「玉笙……」杜老夫人張著嘴,眼中充滿錯愕。
他們太疏忽了,玉笙從小跟新晴寸步不離,暗生情愫也是當然,更何況新晴的溫柔和美麗舉世無雙,玉笙如何抵擋得了?
不,他們只是兩小無猜的孩子呀!杜老夫人望著孫子發呆,一時之間無法接受眼前這個已有幾分男子氣概的少年。他們都忘了玉笙已經長大。
「玉笙,別說傻話了。」瓊瑜發現丈夫和婆婆的臉色都不太好,連忙勸道。
「我不是說傻話,我真的喜歡晴姊,為什麼你們就是不相信?!」玉笙憤怒地吼道,轉身狂奔出廳門,留下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的三位長輩。
☆ ☆ ☆
玉笙離開大廳後上路朝新晴所住的蓮園奔來。
他在蓮池中間的愛蓮亭裡找到新晴,她正手支著下顎,呆視著滿池的殘荷。
「晴姊……」玉笙不理會新晴的侍女巧兒向他福的一禮,哽咽地對新晴的背影喊道。
新晴轉過身來,唇角的笑容在見到玉笙臉上的淚痕和他眼中的傷痛時凝住了。她心疼地朝表弟張開手,玉笙立刻奔到她身邊,將臉埋進她的懷裡。
「玉笙,又挨舅舅罵了嗎?乖,把委屈告訴晴姊。」
新晴溫柔的勸慰,只讓玉笙心裡的委屈更加苦澀。
「晴姊,我不要你嫁給別人,我不要!」
他的話讓新晴怔忡著,她的纖手輕撫著玉笙的肩。
她剛才也在想這個問題。
前幾天外婆告訴她已將她許配給賀家後,她一直反覆思量,而且越想心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