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澈火大得快昏倒了,嚴管家居然還有心情調侃他!
「給我一個交代,這頭迷你豬到底是怎麼回事?」
嚴管家拉開窗幔,讓清晨的陽光灑進來。他微微一笑,恭敬稟告道:「這是彤亞小姐的美意。」
「美意?」宋君澈提高音調,失控地大吼。「你是不是用錯了詞彙?」
「不,少爺,彤亞小姐請我轉達,」嚴管家耐心地將小豬仔誘哄下床,舉措有節堪比英倫老紳士。他的口氣是一派愉悅與調侃。「少爺昨夜告訴她:與其結婚,寧可養些小動物當作排遣寂寞的老伴兒,於是基於深厚情誼,她漏夜替你找來了適當的『豬』選。」
小豬仔跳下床後,宋君澈坐起身,不可思議瞪著在地氈上左吸右嗅的胖小豬。
他那句「娶個女人來作繭自縛」果然讓彤亞生氣了。宋君澈怔忡著,其實事後他也後悔了,就算他曾經吃過小女孩的虧,但也不該把話說得失之武斷啊。
宋君澈怒氣平息了一下下,隨即又燃得火旺。好樣的江彤亞,她的反擊力一點也不弱,轉個身馬上替他找來了一頭肥豬仔當伴,而且完全是「照他的意思」。
宋君澈重重一哼。他早該知道以彤亞的特殊性格,絕不可能像個小閨秀憋在一旁生悶氣。以她與宋家所有下人、連同眼前嚴管家相處得和樂無比的情況推斷,搞不好他們密謀了一夜,集體聯手惡整他這個正牌的宋家少爺。
媽的,天底下就只有她會耍小聰明,他不會嗎?
「嚴管家,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在一個小時之內給我找到一頭小公豬!」
嚴管家彬彬有禮地請示意見。「少爺,請問這是要做什麼用的?」
「給江彤亞那個蠢女人當伴啊!」宋君澈惡狠狠地說道。
「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送我一頭小母豬,我就禮尚往來,回敬一頭小公豬當謝禮!」
「這真是個好主意啊,少爺英明。」嚴管家抑揚頓挫地讚美著,然而他隨即惋惜地道:「不過,彤亞小姐事先有交代。」
「說。」宋君澈狂悍下令,一點也沒察覺不對勁。
「她說,少爺的好意她心領了,不過比起小公豬的陪伴,她還是樂意嫁給男人,起碼可以得到正常的性生活。」嚴管家一字不漏地轉達。「即使那個男人是少爺也無所謂。」
「噯?」她連他的反擊之術都料到了!宋君澈登時灰頭土臉,像吃了滿腹的癟。「什麼『得到正常的性生活』,媽的,那女人該死的口沒遮攔!」她扯的這些話,又害他想起對著粉紅小豬仔大發春夢的自己,宋君澈差點嘔得說不出話來。
「還有,什麼叫作『即使那個男人是我也無所謂』?說得好像我是多不堪的選擇!」自負自傲的宋君澈簡直是氣壞了。
「她也不想想,要是有一天我真的欽點她?妻,那她才真的是要喊謝主隆恩咧!」
「少爺說的是。」嚴管家暗咳了一聲,掩飾笑意。
宋君澈跳下床,對著快樂搖擺捲曲尾巴的小豬仔齜牙咧嘴,之後怒氣沖沖地踏出房門。「我到客房去梳洗,你把餐車推到樓下,我過去餐廳用餐。」他忍著氣下令。「對了,把那頭小豬給我處理掉!看是要做乳豬全餐、北京烤豬,還是豬肉沙西米都好,總之,我晚上回家不想再看到它活生生的樣子!」
他的暴吼消失在長廊盡頭,憋了半天的嚴管家終於噴笑出聲。
「對不起,少爺。」他彎腰抱起小豬仔,愉快地梳理它的短毛。「礙難從命。」
是日傍晚,彩霞滿天,宋君澈卻憋著一肚子火,飛速地離開辦公室。
當他回到宋宅時,盡忠職守的嚴管家已經在門口守候了。
宋君澈將手中的公事包遞給他,嚴管家則是忙碌地幫助他脫下大衣,披掛在掛衣架上。
「少爺辛苦了。」他恭恭敬敬地問候,眼中卻有一絲藏不住的頑皮笑意。
「她呢?」宋君澈粗魯地扯松領帶。
「少爺是在問彤亞小姐的行蹤嗎?」
「廢話!」宋君澈積了一天的氣,正待發作。「那個蠢女人消失了一整天,沒請假也沒交代去哪裡,call她又不復機,不知死哪兒去了。」他惱怒地抱怨著。其實心裡有一絲絲、一絲絲不願正面承認的擔心,因為彤亞從未這樣平空消失過。
嚴管家輕咳一聲。「彤亞小姐剛回來不久,人好好兒的,在她房間裡待著。」
「多事!我只問她在不在,你回答我『她人好好兒的』做什麼?」宋君澈不悅地咕噥著,其實心頭都鬆了。他鬧著氣說道:「弄得好像我很擔心她似的。」
「少爺當然不會擔心彤亞小姐,這我知道。」嚴管家憋著笑,順他的話尾說。
「這蠢女人八成是因為找來了那頭豬,知道我會罵她,所以跑去躲起來。」對了,他還沒跟她算這筆帳呢。想到做到、即知即行,他現在就去教訓她!
嚴管家追著宋君澈跑。「少爺,你打算幾時開飯?」
「等我罵完江彤亞就開飯!」他邊走邊捲袖子,有大干一架的氣勢。
「請快一點,少爺。」嚴管家像個忠諫的老臣子,聲嘶力竭地進言。「今晚廚師費心?你準備了可口鮮嫩的豬肉大餐,涼了就不好吃,請你及早開飯。」
豬肉大餐?
宋君澈頓時感到很有成就感。嗯,很好很好,可見宋家上下的僕傭還是聽他發號施令。在他一聲令下,早上那頭令他「驚鴻一瞥」的小豬仔雖然有彤亞撐腰,但還是在他的凜凜神威下被廚師處理掉了!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去找彤亞秋後算帳,帳算完了再來享受美味大餐。
宋君澈放掉一大半的戒心,往彤亞的房間衝去,一點點也沒有留意到嚴管家臉上的笑容──十分詭異、等著看好戲的笑容。
彤亞坐在房間的梳妝?前,面前攤著一大疊資料,神思縹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