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氣呼呼地,也不顧身上只有一條被單蔽體,淚眼模糊地奪門而出。她無法忍受多一秒鐘與艾昕在同一個地方、呼吸同樣的空氣。
她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女人,居然會上這樣的當!
第七章
我真笨!笨得無以復加,笨得不可救藥,笨得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明明敲打著電梯的升降開關,看著電梯門緩緩開啟,一個箭步衝入,等門一關上後,她再也克制不住地哭泣起來,崩潰地蹲在電梯的角落啜泣著。
好大的打擊,當她親耳聽到由艾昕的口中說出她有罪,該被收押時,她腦中就像有十座火山同時爆發。
原來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的,他的接近、他的微笑、他那無微不至的關懷,其實都是為了制止她顛覆夜舞俱樂部所使出的手段,一切都是他在作戲!而且他還借此收取金錢,就像個無恥的「牛郎」一樣。
她竟會上當,她相信了他口中的「喜歡」,但他對她的渴望,不過是出自於金錢的誘惑。
差勁,低劣,沒有比這種狀況更糟糕的……她不想為這種男人哭泣,艾昕不值得她心痛,但是她的心真的好痛,像是活生生被人從胸口揪出來,徒手撕成了兩半,好痛、好痛。
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讓她發現他的真面目。當自己以為身在雲端,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全心全意的接受了自己也喜歡上他的事實之後,才知道自己付出一切的男人,根本只是水中的幻影泡沫,從頭到尾都不存在,是一個被「虛構」出來的面具!
他們怎麼可以……憑什麼……這樣欺負人、傷害人、踐踏她的情感!
揪住猛烈疼痛的胸口,明明泣不成聲地坐在緩緩降落的電梯裡,傷痕纍纍的心,早已抵達地獄的最底層。
叮噹,電梯發出到達的響聲,她一頭衝入了工作人員的更衣室。
「哇!發生什麼事了。」正值休息時間的夏鳳月瞪大眼睛看著她。
明明咬著牙,也不擦去臉上的淚痕,一語不發到自己的專用櫃前,迅速取出衣物,並且把放置在裡面的一些梳子、鏡子等小雜物全都掃進她上班用的大皮包中。
「喂喂,到底怎麼了?」夏鳳月湊上前。「你這模樣是?」
明明無心再面對這些麻煩的人事物,只想盡快離開,當場就套上原先穿來的牛仔褲與白襯衫。
「怎麼搞的?」夏鳳月見她不回答,只好轉頭問一旁的平磬冬。
「噓,別多話。」觀察入微的冬,體貼的要夏不要再多管閒事,拉著她遠離。
穿回自己的衣物,不穩定的情緒稍稍平歇一點,明明才以刻板的語調,淡淡地說:「我就工作到今天為止,謝謝你們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再見。」
「咦?」所有的人聽到這消息,都難掩錯愕。
可是明明已經無法再顧及他人的想法,她走到員工專用的出入口,正要轉動門把,它卻被人由外向內推了開來。
一名模樣嬌小可愛、有如花下精靈的長髮女孩,與她撞個正著,兩人都差點跌倒,明明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子。
「抱歉!」女孩慌張地把明明的包包從地上撿起來。「你?是新面孔。」
「阿鳶!」夏高聲叫道。
明明聞聲一驚,與過去奪走自己未婚夫的女子初見面,竟是在這樣狼狽不堪的狀態,相形之下,這名叫阿鳶的女子臉上散發的幸福光彩是如此刺眼傷人,真是情何以堪。
「失禮了。」
匆忙地丟下一句話,明明落荒而逃,無法再承受更多的刺激。
夏鳳月困惑地看著平磬冬說:「那個汪明明該不是吃錯藥了吧?瞧她以前那種咄咄逼人的模樣,我還以為當她看到阿鳶時,絕對不會放過她的。想不到逃跑的人是她。真是奇也怪哉。」
「或許人家是有事吧。」平磬冬沒有說出,但她看到汪明明在更衣時,身上留下的紅痕,那應該是……吻痕吧。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但扯上男女的問題,千萬別問太多。
「她說她不做了,是真是假?」
冬聳聳肩,轉頭對著久別重逢的夥伴說:「阿鳶,你回來上班啦?」
「不,我只是回來打聲招呼,順便帶禮物給你們。剛剛那個女人是?」
「汪明明,你不會沒聽過這名字吧?她是你另一半的『前』未婚妻哩!」夏鳳月看熱鬧地說著。
秋羽鳶臉色一白。「她怎麼會在這兒?」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
秋羽鳶望了一下夥伴們的臉!看著那名陌生女子消失的方向。原來她就是汪明明,竟會在這樣的時候碰到她——倉促的一眼,她印象中只留下她滿是淚痕的模樣。照理說,與過去只聞名不曾謀面的「前」情敵狹路相逢,兩人應該有一番話可談,但想不到居然只有短短不到三秒鐘的會面。
「汪明明……」秋羽鳶歎口氣。「真是好個『偶然』啊。」
「怎麼了,阿鳶?看你一臉很遺憾的樣子。」
「我是很遺憾啊。」
秋羽鳶悠悠地一笑,夏鳳月好奇地問她遺憾什麼,她也只是搖著頭,不肯再多談,結束了這個話題。她實在無法告訴這群好姐妹們,這段受到她們祝福的戀情,或許會因為一場嚴苛的考驗,而情海生變。
從別人手中奪得的戀情果實,是苦澀而辛酸的滋味。
*** *** ***
明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或許是每個受傷動物的本能吧,引領她回到自己的巢穴,如何搭上車、在自家附近下車……而這些都不在記憶當中,等到她從腦中紊亂的片段、片段沉思中醒來,自己已經踏進了住家大樓的電梯裡。
好累好累,從昨天到今天,情感乘著雲霄飛車起伏劇烈的程度,是她一輩子從未經歷過的。而這一些已經足以把她整個人的精力都掏空了。她現在只希望能什麼都不考慮地,窩進自己的巢穴中,獨自舔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