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似妹妹依賴的親人,但她很清楚,其實一直是她依賴妹妹,若不是小薰,她根本沒有勇氣,面對所有的困頓和悲哀。
宋語莘拿起話筒,撥出醫院的號碼,經過轉接,她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Miss Li嗎?我是語莘,小薰今天好不好?」
「語莘,你在哪裡?我們已經找了你兩天……」
……
靜靜聽著電話那頭的噩耗,錯愕的宋語莘,覺得天地忽然全部崩毀在她眼前。
「語莘?你還好嗎?語莘……」
手中的話筒,漸漸脫離宋語莘的手,電話裡擔心的詢問愈來愈小聲,直到話筒落了地,她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心跳彷彿停止,宋語莘的知覺,只剩刺骨的劇痛,終至昏厥在地。
小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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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宋語莘就像是一個破敗的布娃娃,空洞的眼神,找不到一絲往常澄澈如晶的光彩。
連祁霨幫她辦完小薰的後事,也渾然無所覺,彷彿封閉了自己,深陷在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就連洗澡沐浴,祁霨都擔心她會因為傷心過度,而昏倒在浴室裡,所以,他幾乎放下工作,陪在她身邊。
「語莘?」
祁霨來到浴室掩閉的門邊,對著正在裡面洗澡,卻好半天沒發出任何水聲的宋語莘問,心情沒來由地感到恐慌。
他無法忘懷前幾天,回到家看見她躺在地上、攫住他呼吸的那一幕,至今仍心有餘悸。
那時,他才驚覺,她已經悄悄在他心中佔據,連他自己都無法估計的地位。
浴室裡靜悄悄,祁霨再度開口,平靜無波的語氣,泛起不穩的漣漪。
「洗好沒?說話!」她已經進浴室將近半個小時了!
浴室裡的人兒,依舊沒有回應。
該死!她會不會……
各種不安的臆測令祁霨心驚,他轉開沒有上鎖的浴室門把,猛地推開門——
「語莘——」
然後,他看見她抱膝坐在角落,雖然她無神的眼瞳裡,依然只有幾天以來不曾改變的空洞,但至少,他提得老高的心臟可以歸位。
「你已經霸佔浴室半個小時了。」聽似埋怨,卻是祁霨無法阻止的心疼。
宋語莘聽見了,從磁磚地上起身,維持過久的姿勢,讓她的腿有些虛軟,只好撐著身後冰涼的磁磚,慢慢站直身子,想走出浴室,不變的是,眼神除了空洞還是空洞。
沒錯,她的呼吸、心跳和柔順證明她還活著,能吃能睡,但卻像行屍走肉。
「你還沒洗澡。」她還是一身進浴室前的衣著,連動也沒動。
宋語莘又像是沒聽見,單手撐著牆,筆直地往外走去。
「回來!」祁霨拉住她的手肘,將她撈回他身前。
失去重心的宋語莘,安靜地靠在祁霨胸膛,不言不語、不吵不鬧,柔順到讓祁顏以為她什麼都聽他的。
他不就是想要她付出代價嗎?現在為什麼,會覺得她的「聽話」令他氣憤?
祁霨捏拳,無力感深深蔓延開來,僵聲說道:「洗好再出去。」
宋語莘聽話了,扭開蓮蓬頭的開關,沁涼的水嘩啦嘩啦地從他們頭頂上淋下,淋濕了兩人——
「夠了!看著我!」他猛然抬起她的下頜,在水聲中對她低吼。
她被迫看著他,清澈的眼瞳裡,映照出他氣急敗壞的俊顏,卻沒有焦距。
「你以為你這樣就是個稱職的女奴了?」根本不是!她一向只會和他作對,這樣的柔順,只不過是對他的無言抗議!
宋語莘輕顫,不知是水花濺灑在她身上所造成的涼意,還是他所說的話……
「你以為像個半死不活的人,小薰就能安心嗎?你就能什麼都不管了嗎?你還要折磨你自己多久?」不,其實是折磨他!
宋語薰的死,不在他的控制之內,雖然感到遺憾,卻也是不可挽回的事實,她在怨他想留住她的人、怪他想征服她的心嗎?
一切都再清楚不過了,他終於瞭解,自己為何要借口她的惡作劇,禁錮她的自由,因為,他愛上那張蝴蝶面具下的迷濛雙眼、愛上她纖細身軀下的堅強、愛上她慎撞他的靈動神情,所有出軌的情緒、借賠罪操控她的自由,都是因為愛上了她!
祁霨一拳擊向她身後的牆,健實的手臂橫在她耳邊,發出撞擊聲。
「該死!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說!」
祁霨深沉的無力感化成咆哮,迴盪在浴室裡,他再也受不了她足以逼瘋他的冷涅。
他將她的雙手高鉗在頭頂,將她壓制在冰冷的牆上,蠻橫激吻攫住她的唇,重重舔舐囁咬她柔軟的唇瓣,執意逼出她的回應。
她怨懟也好、咒罵也好,都比那種靜得嚇人的沉默,好上幾百倍!
祁霨一把撕開她胸前的衣物,熱切的熾吻蜿蜒而下,在她被水花打濕的細滑肌膚上烙下焚熱紅痕,從細緻的頸項,一路延伸到純白內衣包裹的渾圓上方。
遇水濕透的內衣,襯出圓挺美好的形狀,祁霨的眼神,也跟著轉為激狂……
「不要……」
她怯怯的顫抖聲音,從他頭上傳來。
「終於肯跟我說話了?」他的額靠在她的額際,溫熱的舔吮,不斷輕搔她的耳窩。
她的眼裡終於注進一絲光影,抗拒的影子。
「我忍得夠久了,我要你。」他瘖啞道,結實的身軀,緊緊貼住她的。
「放過我……」身前的火熱和背後的冰冷,讓宋語莘搖頭掙扎。
「你是我的。」
「我不是。」
「你是!」
「交易已經結束,請你放開我……」
「在你的眼中,我們之間只有交易嗎?你不是恨我恨得要死?」
「……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小薰不在了,恨也沒有意義了。
「不准你說沒有!」她淒切的眼神,令祁霨首次嘗到害怕的滋味。
他還要一無所有的她什麼呢?「求求你,放我自由……」
「不放。」他痛恨這種,她彷彿會消失的不安全感!
「為什麼不放過我?我已經不欠你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