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離開之後,錢母忽然問著小貓:「這位李先生究竟是喜歡你?還是薇晴?」
小貓被老媽這一問又愣住了,她知道李大宇毫無疑問應該是喜歡她的,然而這種話,又叫她如何說得出口呢?
「媽,你現在問這個幹嘛呢?」小貓索性不答。
「唉……其實你們兩個長得一模樣,喜歡你不就代表喜歡薇晴嗎?」母媽感慨地說:「不過,你們不覺得他的年紀大了點嗎?」
「其實看他誠誠懇懇的樣子,應該是個不錯的男孩子,年紀應該不是主要的問題。」錢父也搭了腔。
「那什麼才是主要問題呢?」錢母問著。
「這……」錢父看著低頭不語的小貓,說著:「主要問題就是你這對寶貝女兒全都喜歡他,到時候吵起來,我們可就兩頭難啊!」
「我會讓給薇晴的。」小貓忽然蹦出這麼一句。
「就不曉得薇晴還有沒有機會……」錢母一想到傷心處,眼淚又流了下來。
愛情絕不是可以這麼讓度的,也不是可以同時接受同一個模樣的不同對象。「愛」的因素有著太多各種不同理由,容貌只是其一而已,絕不代表全部,只是這樣的道理除了當事者之外,根本無從體會。
前去加護病房護理站交涉的李大宇這時走了過來,他們也停止討論這個似乎遙不可及、卻又迫在眉睫的問題,以同樣期待的眼神望著他。
「醫師答應讓家屬進去探視,不過不能待太久,而且……不能讓她情緒激動,所以……我還是暫時別進去吧!」李大宇說著,
他們當然瞭解他的意思,於是留下他一個人守在病房外頭,急忙走進加護病房探視歷經過一場浩劫的錢薇晴。
加護病房裡全是正在與死神爭取最後機會的生命,無數插在病人身上的管線,彷如人們與主宰生死的惡魔較勁的繩索。錢薇晴身上同樣有那些管子,較為不同的是——纏繞在她頭上的那些繃帶,原本俏麗的臉龐此時顯得更加蒼白。但是當她看見一家人身著無菌裝圍過來之後,眼神裡立即閃爍著歡欣的光采,只是罩著氧氣罩,讓她無法說話。
「你不要亂動。」錢父見到疼愛的女兒這般模樣,不禁也紅了眼眶。
錢母疼惜地撫著錢薇晴的臉頰,輕輕說著:「好、好……一切都過去了……」
小貓在旁早已哭成淚人兒了,不發一語緊握著錢薇晴的手。這輩子可能她們倆都未如此接近,或者說,她們倆都不願輕易將情感洩露。
錢薇晴看著小貓,似乎也想起李大宇,只見她兩眼滾溜地轉動,並未發現他的身影,神情立即顯得落寞。她的眼神表情被心細的錢父察覺,於是問道:「你是在找那位李先生嗎?」
錢薇晴先是點頭,隨即又連忙搖著頭,卻也無法將自己的心跡隱藏。
「你被他害成這樣,還想他幹什麼呢?」錢母有點抱怨的語氣說著。
「他也在醫院守了一整天了,還虧他有這分心,你就別批評他了。」錢父說著。
錢薇晴虛弱地合上雙眼,誰也不曉得她現在的心情究竟為何……錢父不忍見她痛苦的模樣,於是轉身對小貓說:「小貓,你去請李先生進來吧!」
「啊?!」小貓愣了一愣,此時她的心情最是複雜,但是面對父母,以及不能受到任何傷害的錢薇晴,沉默也許才是最佳的應對方法了。
守在病房外的李大宇乍見到小貓獨自由病房中走出,趕忙走上前問著:「薇晴的狀況還好吧?」
「嗯。」小貓仰起頭看著他,眼中有著萬種意味,囁嚅了老半天才說:「老爸請你進去看薇晴……」
「這樣好嗎?」李大宇遲疑著。
「去吧……不過,請你千萬不要說出任何刺激她的話。」小貓說著。
「我知道的。」李大宇點著頭說:「可是我也不知道該向她說些什麼……」
兩人相視,露出幾乎相同的無奈表情。小貓聳聳肩,想讓氣氛輕鬆一點,可是當她看見李大宇深情的眼眸,眼淚竟不爭氣地落了下來。他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在她額頭親吻了一下,低聲說著:「或許我這輩子注定的情劫,注定我不能夠去愛吧!」
小貓輕輕推開他的懷抱,主動獻上匆匆的一吻,然後說著:「快進去看薇晴,跟我爸媽說,我先不進去了。」
李大宇懂的,他完全懂小貓的意思。眼前真的只能祈禱錢薇晴趕快康復,其餘的問題,就暫且交給時間吧!
走進加護病房的李大宇,心情極為謹慎,不住地在心中默念著見到錢薇晴該有的說辭,可是當他看見躺在病床上蒼白的錢薇晴,腦子裡又變成了一片空白……
錢薇晴看著李大宇,好像要說些什麼,勉強抬起手想要將臉上的氧氣罩剝除,卻被錢父阻止了:「現在你盡量別說話,想說什麼,過兩天再說也不遲啊!」
「薇晴,你好好休養。放心,我都會守在病房外的。」李大宇心裡好疼。看到原本活蹦亂跳的錢薇晴如今躺在慘白的病床上,他好希望能夠代她受過,起碼不要讓他的愧疚如此之深。
錢薇晴還是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她再也無力舉起手臂,只得睜大著雙眼,看著滿臉憔悴的他,誰也無法從中讀出她所要表達的含意。
「現在別想其它的事了,等你痊癒以後再說吧!」錢父彷彿知道錢薇晴想要表達什麼,但生怕她的情緒過於激動,於是趕緊勸阻。
「病房探視的時間已經到了,該讓病人休息了。」護士小姐走來委婉地說著。
「我們什麼時候還可以進來看我女兒呢?」錢母捨不得離去,還緊緊握住錢薇晴冰冷的手說著。
「病人的情況目前相當穩定,如果沒有其它意外的話,說不定下午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護士小姐耐心地說。
「真的啊?!」錢母驚喜不已地叫著。
「你小聲一點啦!我們就聽護士小姐的話,到外頭等吧!」錢父臉上的表情也因為護士小姐的一番話,而稍微鬆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