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就是如此還怕人講,老大找的楊姑娘,聽那閨名惜弱,起碼就女人味多了,怎樣?不管老大以後是不是找來當老婆的,至少現在都比你逍遙幾百倍。」
「她也不是都那麼凶……」文鑒真訕訕的為家裡那口子幫嘴聊表情分,但講得自己都心虛了。
「我知道!睡覺的時候對不對?她嘴巴忙著打呼沒空碎碎念。」說什麼笑話,不是都那麼凶?騙鬼鬼都不信。魯鶴蔡譏諷的說。
平常辯起任何事他們兩兄弟都勢均力敵,總是可以愈辯愈有勁兒,唯有這樁,文鑒真是如何也說不贏他,一步差步步輸。這灰頭土臉的事兒就別提了,聰明的人自然知道轉換話題。
「楊姑娘還沒消沒息呢?」文鑒真心中打算的想著。
任護成身體斜靠著牆,腳跨在長板凳上,悠閒的邊喝酒邊看他們鬥得臉紅脖子粗,娛樂效果不錯。
「我一看到你們就已經知道了。」兩人皆是同樣的苦瓜臉,任護成嘴角斜斜勾起,看不出他到底是失望還是難過,因為他總是這麼無所謂似的一個表情。
魯鶴蔡搔搔鬍子,有點疑惑,有點不解,陪著找了大半年,老大都是這張臉,真看不透那楊家姑娘到底對老大重不重要,要不,為什麼還堅持不懈這麼大鄉小鎮的問?
「看樣子會不會凶多吉少啊?」他隨口猜測說。
「不會說話亂說話!」文鑒真越過桌子送上一拳,魯鶴蔡伸掌順移擋開,氣呼呼的嚷嚷。
「打架我會輸你嗎?說話就說話,突然來這麼一下什麼意思!」皮癢欠揍!
他續道:「我哪有亂說話,不是嗎?一個瘦瘦弱弱的姑娘家,好端端的為什麼會無故失蹤,總不是被壞人拐帶跑了,這還有不糟的嗎?」
「沒找到前都說不定,幹麼沒事詛咒人家姑娘。」這魯男子就是「魯」,文鑒真恨不得再補上一腳。任公子嘴上不說,心裡一定在意的緊,否則誰那麼無聊,閒著吃飽沒事幹,淨是奔波西東,尤其任公子方才眼中一閃即逝的陰影,雖然只是剎那間,可是就因為他細心的觀察任公子,所以沒漏失掉。
「這大江南北光問問查查的,也不是好辦法,楊姑娘或許有其他親戚或認識的可投靠也不一定。」文鑒真略微補救的安慰著說。
「有不早問過了嗎?簡直廢話,哪有人不聲不響的偷跑去投靠別人,又不是原來的地方住不下了,要不就是跟漢子跑了……」這話沒說完,魯鶴蔡自己就暗叫聲糟。
任護成聞言的確笑得很客氣,一雙桃花眼尤其奪目,笑得魯鶴蔡毛毛的,他涎臉吶吶的補救道:「有口無心、有口無心。我是說要找楊姑娘,貼告示會不會快些……」
「這倒是辦法,每個地方居民走動本來就比較容易注意到陌生面孔,總比這一路悶頭找的好,萬一我們找過的地方她正巧才去,豈不就錯過了。」文鑒真狠瞪了那懺悔的魯鶴蔡一眼,也順勢為他說情。文鑒真想,任公子心情已經不佳,這再惹惱了他,魯鶴蔡忐忑所受的罪可就不是幾拳能了事的了。
「緊張什麼?」任護成懶懶的調侃道,濃密的長睫毛低低垂下,昏黃的燭影飄閃,投射下詭異的暗影。
靜寂片刻,坐立不安的文、魯兩人才緩緩暫鬆口氣,但任護成開口他們立即又正襟危坐。
「貼告示太招搖了。」任護成知道任莊和岳王爺那邊都在找他,不管原因為何,他都不希望有痕跡供他們追尋。從療傷完畢離開京城的那時起,他已經當自己是完全自由,徹底脫離往日夾在任、岳兩邊的難為。
魯鶴蔡因剛才失言不想再多嘴多錯,剩下文鑒真只得出主意,「如果不想敲鑼打鼓,若能想辦法縮小範圍就好,這樣機會就大些……」
想辦法縮小範圍?!任護成當然不是沒想過,可是惜弱從小因為體質弱容易生病,生活起居單純不懂人事,熟識的人加加總總不超過十個,扣除陳郡敏,小鳳,他自己還有其父楊天貴,剩餘的範圍夠小了吧?
其他的,從小照顧她的奶娘、舊鄰查問過數回,皆不見消息,這一來其實更無跡可考。因為惜弱怎麼都不可能隨意離開任莊,唯一解釋得過的理由只有擔心楊天貴的安危,又怕陳郡敏阻止,所以匆促私自想趕往關北,而他便是循著這可能性,從蘇州沿路問到北方又折回頭找。
眼光轉到魯鶴蔡,瞧他猛傻笑、猛灌酒,心思一溜,任護成眼微微瞇起,「魯子沒話說啦,你主意不是挺多的。」
就知道沒這麼好過關,魯鶴蔡一肚子餿,不吞不吐,沒得上也沒得下。
「有口無心、有口無心。」說來說去就這句,被老大盯久了連酒蟲都溜得一乾二淨,不過裝鱉也是驢到底了,魯鶴蔡的魯人性子,大剌剌的忍不了多久。
「說真話,那楊家姑娘身體糟,要出門能跑多遠?這會兒不敲鑼打鼓找,免不得凶多吉少,」沒聽過只救速死,好過提心吊膽嗎?老大就喜歡玩這一招,讓他吃不好、睡不著。魯鶴蔡飛快瞧任護成臉色一眼,繼續說道:「她以前常看的大夫呢,這一路得走上好幾個月,總是會和大夫有聯繫。」
「你倒聰明了。」任護成稱讚,而魯鶴蔡聞言不喜反驚,「記得之前你們找人時,我不就交代過多留意藥堂。」
「對了,對了,我現在想到了。」魯鶴蔡語無倫次,他哪敢說他原先意思是指楊姑娘八成命沒那麼長……
「所以呢?」任護成問道。
怎麼都覺得老大知道他在想什麼,存心玩他嘛,能怎麼辦?他就只好老話一句。「有口無心。」
「好個有口無心。」任護成也不說這表示饒不饒過魯鶴蔡,他伸伸懶腰的樣子像是到此為止,至少「好個有口無心」聽起來比較無傷,好比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魯鶴蔡算是避過被大整的教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