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妤僵硬地轉身打算離去,卻被慕珣喊住。「既然來了,何必急著走。」
軟癱在慕珣懷中的易貞韻意猶未盡地聞聲抬起頭來,慕珣第一次吻她,居然有人跑來搗蛋,可惡!
易貞韻正想瞪向打斷她好事的人,結果是看到韓妤。她立刻端起無害的笑顏。
「韓姑娘,表哥跟韻兒說了,你是來慕珣府作客的客人,昨日誤會你是丫環,還請韓姑娘海涵,這杯甜釀算韻兒跟韓姑娘賠不是,韻兒先乾為敬。」易貞韻倒了杯甜酒,表現得有禮得體。
又是酒……她才下定決心以後都不喝酒了。
「韓姑娘不喝麼?」
「多謝表小姐賜酒,我喝。」韓妤皺著鼻眼一口飲下,覺得火辣自喉嚨延燒到腹中。
「韓姑娘好酒量。」易貞韻讚歎著。
韓妤用手背抹了抹嘴唇。「表小姐過獎了,我沒什麼酒量的,昨夜貪杯,現下頭還隱隱作疼。」
不過,頭疼若能蓋過心疼,也好。她漸漸能體會酒能消愁的真正涵義了。
「那韻兒真是失禮了,不知道韓姑娘身體不適,還……對不起……」易貞韻扮起柔弱,淚眼婆娑。
「韻兒,你不是有意的,別難過。」慕珣在她耳邊輕哄。
這一幕讓韓妤覺得好刺眼……
慕珣喜歡的是像易貞韻那樣柔美可人的女子吧?昨夜會和她……只不過是個錯誤。
是了,當他回答「她是他的女人」時,就已經表明他的心意了,女人可以有很多個,但不一定是未婚妻。
果然是她自作多情……
「表小姐別這麼說,我倒是很樂意陪表小姐多喝幾杯。」韓妤又倒了一杯酒。
「這杯換我敬表小姐,昨日讓表小姐賞花不盡興,我道歉。」仰頭一飲而盡,想借甜酒沖淡不斷湧現的苦澀。
慕珣冷眼看著韓妤喝下第二杯酒,衣下的雙手握拳,手背上的青筋泛出,氣憤她的自殘。
「對了,慕爺在這裡,我也該敬慕爺一杯。」眼前的迷濛不知是淚水還是酒精的作用,她忽然覺得鼻頭酸酸的。
「你可以走了。」慕珣寒聲道。
該死的女人!既然見識過酒的後勁了,還不怕死地猛喝,她是要存心氣死他是吧!
「慕爺,你怎麼不喝?一定是敬一杯不夠,好,我再敬第二杯。」韓妤發昏地再倒一杯酒,卻因模糊的視力和愈發嚴重的頭疼而將酒溢出了杯外。
「韓姑娘,你還好麼?別喝了。」易貞韻攙扶住有些不穩的韓妤。
假惺惺!原來慕珣的眼光這麼爛,看上易貞韻那種表裡不一、只會作戲的女人!
「我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韓妤閃開易貞韻。
「哎呀,好疼……」易貞韻誇張地跌倒在地,受傷害的盈盈大眼祈憐似的望嚮慕珣。
「韻兒,你沒事吧?」慕珣扶起易貞韻。
他扶那假惺惺的女人卻不扶她……「我哪裡做錯了?」
「你的一切,錯得離譜。」慕珣冷淡地開口。
韓妤委屈的淚沾濕了衣襟,轉身便踉踉蹌蹌地奔出芙蓉亭,結果因步伐不穩而跌跤在石徑上,擦破了手心和手肘。
慕珣惱怒地看著韓妤從石地上爬起,心頭霎時被狠狠擰緊。
不能理會她!不能關心她!一旦先對她存有「心」,他就等於是個徹底的輸家!
他不吃敗仗,絕不!
易貞韻森冷地看著慕珣眼中不經意流露的感情,她當然察覺到慕珣和韓妤之間怪異的氣氛。
難道慕珣對韓妤動了情?
不可以!慕珣是她的,慕珣夫人之位是她的,她處心積慮討好慕珣這麼多年,誰也不許搶!
韓妤必須消失!
殘佞的計謀在易貞韻的腦海裡成形。
第八章
時光飛逝,又過了一月。
這一個月以來,韓妤沒再見到慕珣,卻在丫環們的口中聽聞許多關於慕珣的事。
慕珣開始流連青樓,一向不興狎妓那套的他卻一有閒暇就往妓院跑,甚至帶著花娘回府過夜。
慕珣的轉變成了府裡的僕人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她不想聽到這些,可是卻不能阻止其他人閒磕牙的自由。
每當旁人談論起慕珣的風流逸事,她的心就酸澀一回,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她還得過這種日子多久?
她覺得好累……
華爺爺到底上哪去了?為什麼把她丟在這裡這麼久?
等你把信交給慕珣,他自會告訴你你的命定夫君身在何方。蟾華老人的話在韓妤腦海響起。
華爺爺說她命定的夫君就是慕珣嗎?所以才把她留在這裡?
韓妤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她一直會錯華爺爺的意了!華爺爺是故意讓她來見慕珣的!
唉!他是她姻緣注定的夫君,可是他卻不愛她,讓她覺得好苦……
韓妤盯著桌上的火燭,撐著雙頰靠在桌上,小小的腦袋瓜不停地思索著。
既然人家不喜歡她,她何必賴著不走自討苦吃呢?
走前,總要通知主人一下吧!
打定主意,韓妤往清磬齋走去。
走在竹徑上,韓妤思索著要如何跟慕珣開口。
先打招呼吧?要說什麼?「好久不見」?
這好像朋友之間的問候,他們之間算朋友嗎?韓妤搖搖頭,否定這個開場白。
「你近來可好?」
應該是樂不思蜀好的不得了吧!整日在青樓裡和女人廝混,能不好嗎!
不然就說「最近要注意身體,免得染上花柳病」?
不好不好,哪有人一開口就是說這個的!
邊走邊想,來到清磬齋門口,韓妤發現展軒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現身攔截她,會是慕珣不在書房?韓妤敲了敲門。
沒人應門。
真的不在?韓妤輕輕推開木門,只有滿室的空蕩迎接她。
呼!不在也好,她留書好了。
不用和慕珣面對面,韓妤提在半空中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其實她也不知道面對他時該說些什麼,能不見這樣倒好。
韓妤走到書案前,文房「三」寶整齊地擺在案上,獨缺紙。
怎麼沒有紙?
慕珣果然是怪人一個,桌上有筆、有墨、有硯,就是沒有紙,幹嘛要把紙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