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妤翻到桌下的暗格,眼尖地發現被揉成一團的紙。
既然揉爛了,就表示是不要的,好吧,委屈一下,就用這張好了。
韓妤攤開滿是皺摺的紙,上頭的字吸引住她的目光。
……妤娃兒是誰?你不知道嗎?就是十年前被你嫌棄的女娃、你命定的妻——韓妤……
她是慕珣嫌棄的……
慕珣從第一次見到她時就討厭她了,現在華爺爺要他娶她,他當然不肯,也無怪乎他會揉掉這封信了。
他根本沒有說過要娶她,是她癡、是她傻,全都是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間罷了!
他從來就不愛她,甚至是嫌棄她的……
那麼,她對他的告白算什麼呢?
那一夜又算什麼呢?
韓妤發現水滴沾濕了紙,暈開了墨。
她又哭了?怎麼她這陣子流的淚比十七年來來得多,真沒用!
用不著留書了,反正她不見了,也無關慕珣痛癢。
韓妤抹乾眼角的淚,把紙揉好放回暗格內,把門帶上,離開書房。走沒幾步路,遇到迎面而來的展軒。
「韓姑娘,你找爺?」
「沒……我路過而已。」
「爺去游西湖了。」還帶著幾個青樓歌妓,展軒沒說出來。
爺也真是的,放著清秀善良的韓姑娘不愛,偏偏去找那些只會耍狐媚手段、妄想飛上枝頭的女人,爺的放浪形骸連他都看不下去了。
「展總管,我明兒個一早就走,這陣子多謝你的照顧。」
要走了?「爺知道嗎?」
「就勞煩總管替我說一聲吧。」
「韓姑娘,沒有得到爺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擅自進出太傅府。」
啊……還要得到慕珣的允許喔。「總管也有權利的不是嗎?總不能連個丫環上街買菜這種小事也要經過慕珣的同意吧?」
她猜對了,只不過他在用拖延戰術。
韓姑娘果然冰雪聰明,她應該是爺喜歡的那一型才對呀?怎麼爺總是對她不聞不問的?
「這樣吧!在下會稟報爺,天色已晚,韓姑娘先請回客居歇息。」
「也只有這樣了。」
月如勾,桂影偏。
房門「碰」地被踢開,撞擊聲響徹整個客居,驚醒了睡夢中的韓妤。
什麼聲音?怎麼了?韓妤驚慌地掀被起身,卻被眼前的一幕震傻了眼。
衣衫半褪的嬌艷女子嫵媚地靠在慕珣懷中,慕珣則是噙著邪肆的笑,攬緊懷中的溫香軟玉,只見女子令人目瞪口呆的豐滿上圍,正波濤洶湧地擠著慕珣的胸膛。
「爺,這房裡有人,咱們換一間好不好?」柔媚的軟語令韓妤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有人?我沒看到。」
「嗯……爺,真的有人……」女子故作嬌羞地推拒著,卻挺起胸脯歡迎慕珣的探索。
「是嗎?我看看。」慕珣這才將目光移向一旁定在床前不動的韓妤,戲諺的眼神沒有一絲情感。「不用理她。」
慕珣擁著女子走向床榻,和韓妤擦身而過,女子撞了韓妤的肩膀一下。
「她是誰?」女子好奇地問。
「我的女人之一。」
原來這個沒胸沒臀的是慕珣的女人,慕珣會帶著她大咧咧地闖進這女人的房,想必是對這女人厭煩了,而趕走一個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刺激她。
「可是……」她雖然是妓女,但做這檔事時還是第一次有人在一旁參觀,怪彆扭的。
「當她不存在不就得了!」慕珣刻意壓下經過韓妤身旁從她眼裡看到受傷時的不忍,粗魯地將女子推躺在床。
「唉嗷,爺好壞,您弄痛茵茵了,輕點嘛……」
「你要我溫柔點嗎?好,我就溫柔地待你……這樣舒服嗎?」
「嗯……我要,爺,給我……」
「你這磨人的小貓兒……」
背後傳來的曖昧言語令韓妤渾身冰冷,她奮力地想把腳從地上拔起,卻始終徒勞無功,雙腳就像紮了根一樣,動彈不得。
他是故意視而不見地傷她嗎?她都已經決心離開不再礙他的眼,他為什麼還要在這時候帶女人來示威、傷害她!
慕珣陰鷙的眼始終冷凝著韓妤,對她無動於衷的表現感到相當不滿。
難道她對他惡劣的作為不感到生氣?難道她一點都不在乎?難道她對他傾訴的愛語都是騙人的?該死!
一連串的問號在慕珣心裡盤旋,氣得他想當場質問韓妤。
但,他能問嗎?一旦質問她的心意,不就等於先投降!辦不到!
「該死的你,滾!」慕珣扳過韓妤的身子,鐵青著臉攆她走。
韓妤看見他眼中的怒火,她掙開他的手,一步步艱難地往後退。
他氣她不懂得避開別人親熱的場面嗎?
「我走,我不會賴在太傅府,我馬上走。」韓妤轉身逃開,逃開這一切混亂。
慕珣繃著俊顏,看著韓妤消失在門外,心裡則因為她的話而不受控制地抽緊。
「爺,閒雜人等沒了,我們……」
慕珣厭惡地甩開她的手。「出去。」
「爺,您不是要茵茵嗎?」
「滾。」
「茵茵哪裡做錯了?」
我哪裡做錯了?韓妤也這樣問過……
「滾,不要再讓我說第三次!」
懾於慕珣的怒氣,女子攬起衣物慌忙離開。
她說要離開……
他不准!他還沒報復夠,他不准她擾亂他的生活後走人,她沒那資格!
慕珣飛奔出去,瘋狂地在府內找尋韓妤的蹤影。
韓妤跑到太傅府大門,侍衛堅持不肯在半夜三更開門讓人進出,她只好失神盲目地在府內亂走,不知不覺來到離客居最遠的角落。
她迷路了。
望著高高的牆堵,韓妤覺得自己就像是迷失在牢籠裡的鳥兒,不是迷失方向,而是迷失了自己原本會飛的天性。——她好想出去,好想離開這個令她傷心的地方,可是大門不給開,難道要她爬牆?
爬牆!對喔,她怎麼差點忘了,滿腦子都是慕珣讓她變笨了!
抬頭望著有三人高的石牆,光禿禿的牆壁沒有任何支撐物,韓妤的小臉又垮下。
唉……莫非真是天要亡她?
韓妤走到一旁的大樹下,一股腦兒坐在粗大的樹根上。一靜下來,剛才慕珣和別的女人調情的畫面又湧上韓妤腦海,愈來愈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