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沙皇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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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至少和三十五歲的他一比,看起來不到十五的她稚嫩得讓他有罪惡感。

  如果當年那個在維也納森林邂逅的少女肯跟他走的話,現在他們的孩子也有這般大。

  真奇怪,當時愛火幾乎將兩人焚燬,無時無刻都想把對方融入身體裡面,此時他竟完全記不起她的容顏,只看到一張怯生生又好笑的小臉。

  人是善忘的嗎?

  還是他老了?!

  灼燒的熱情已從他體內平息,平靜的有如一泓湖水,沒有為愛燃燒的激情,只有守候。

  驀地,他心口一抽,他想守候的人是誰呢?難道是……驚愕地凝視兩腮氣鼓鼓的小女孩,他的心居然不再平靜。

  「敷衍,你這只紅毛猩猩不講道理,我討厭你。」欺負小兔子。

  「我說過要叫我的名字。」身一低,他眼睛與她平視。

  大概是靠得太近的緣故,白小兔的呼吸忽然變得困難。「我……我叫不出來……唔……」

  他又吻了她,笑得很邪氣。

  「凱恩,跟著我唇形念。」他很有耐心的教導她發音,可是他似乎遺忘了一件事--

  「你的嘴在哪裡,我根本看不見。」她只瞧見一撮毛動來動去。

  「妳……妳……」凱恩的顏面神經抽搐i臉皮抽動得特別厲害。

  「怎麼會有人想不開在臉上弄一堆毛呢?那不是很醜。」她自言自語的說道,順便研究他把嘴藏在哪邊。

  她看過一種貓沒有嘴巴,他們叫它Kitty,小孩子都很喜歡。

  丑?!會嗎?他下意識地想找面鏡子照照自己的臉。「專心點,不許玩我的鬍子。」

  「哇!你有嘴巴耶!裡面還有舌頭跟牙齒。」白小兔興奮的大叫。

  「喂!我是人當然有嘴巴和牙齒。」他很無力的拉開她的手,什麼慾望都沒了。

  「你……你……」她突然指著他發出驚恐的聲音,好像有什麼驚人大發現。

  「怎麼了?」奇怪,他怎麼也跟著緊張起來?

  「你有白頭髮。」

  僵化。

  再僵化。

  一向自以為幽默風趣的凱恩笑不出來,表情空白忘了說話,渾身乏力的看著她。

  「咦,你為什麼動也不動,我不會點穴耶!」好硬的胸肌,她再戳戳看。

  「夠了,妳還沒玩膩嗎?」一滴冷汗由他額頭滑落,他發現她比他想像中遲頓。

  既沒察覺他眸色的變化,亦不對她手上莫名出現的血跡感到好奇,一如茫然懵懂的小孩子順理成章的接受,沒有半分疑惑。

  對於這種現象他該滿足的露出微笑,高興他不用為難地留下她,畢竟目前她是他最大的娛樂來源,他還不想放開她。

  可是她越是不在意,他心裡的在意反而越來越深,胸口鬱悶她的無動於衷。

  「我……嘿嘿,我幫你梳鬍子,你不要瞪我。」左梳梳,右梳梳,上面也梳梳。

  兩眼閉了閉再睜開,凱恩拉著她起身。「去把廚房的刀具準備好,我教妳做西湖醋魚。」

  「醋魚喔!我怕我會做成西湖鹹魚。」上次的糖醋排骨經她手一碰變成烤排骨,全熟,帶八分焦。

  也就是說裡面沒熟,外面全黑了。

  有可能。「去、準、備。」

  不然他不是吃了她便是把她往海裡一扔,喂鯊魚。

  「好嘛、好嘛!我就要走了,你有沒有什麼遺言要交代?」果然又恢復紅毛猩猩的本性,難以溝通。

  「遺言?!」眉毛一挑,冷錚錚的橫向發線。

  「對呀!遺留的話嘛!你一口氣說完免得我跑好幾趟,不要我刀器組擺好你又叫我回來聽一次話,然後又是刷鍋子、擦碗盤、洗菜剁蔥……」

  「停--」他聽懂她的意思了。「妳是指我會故意刁難妳嗎?」

  不過就那麼一回她記恨到現在,他那次只是想測測她手臂能承受多少重量,盡量從不用提大鍋子的家常菜教起,卻遭她白眼,認為他存心找她麻煩。

  肯讓他紆尊降貴傳授獨門手藝的「徒弟」只有她一個,旁人想學個一招半式可不容易,端看他心情好壞。

  什麼叫身在福中不知福,指的就是她這種不知好歹的笨蛋,大家都看得出他對她另眼相看,有心培育她成材,唯獨她不懂開竅地老說他陷害她,一心想報仇。

  「不會嗎?紅毛……大廚先生。」白小兔的圓眼透露出不信任。

  「凱恩。」他非糾正她不可。

  「大廚先生。」別稱紅毛猩猩。

  「凱恩。」他在笑,卻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阿大先生,你是不是有點龜毛?!」吼!他一定是處女座的。

  凱恩笑著拍拍她,用和氣生財的口氣說:「我記得儲藏室有一箱剛送到的胡蘿蔔,好像多訂了,正準備退回去。」

  「凱恩、凱恩、凱恩……」她每喊一句都像在說:給我、給我、給我……兩眼亮得足以將人融化。

  「不是很難嘛!」只要用對誘餌。

  「不難。不難。」她頭點著,心裡卻在想胡蘿蔔的鮮嫩多汁。

  指著艙門的方向,白凱恩的意思淺顯易懂,只要她乖乖的服從他所下的指令就有獎賞,反之就皮繃緊點,他會繼續找她麻煩。

  白小兔也不算太笨,眼睛一眨地就往外走,沒多停留的關上門。

  苦笑不已的凱恩在她一離開立即露出痛苦神色,拉下棉衫檢視肩上傷口,有些苦惱它又裂開了,血像漏水的水管沁沁流出。

  他拿了乾淨的棉布一覆,等出血稍稍凝固再上藥。

  「啊!我忘了問你一件事,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們在做的事是什麼?」

  全身僵硬,他頭也不回的低吼,「出、去--」

  「好啦、好啦!紅毛猩猩就是紅毛猩猩,脾氣真壞。」白小兔嘟嚷的關上艙門。

  凱恩繃緊的肌肉微微放鬆,放在桌上的左手居然有些輕顫,他差點拿起棉布下的槍射殺她。

  「對了,我能問福嬸嗎?」

  艙門再度被打開,鑽進一張可憐兮兮的臉。

  吸了口氣,他按住傷口的手不由得一壓。「等我把妳洗乾淨放進鍋爐裡燉煮時,妳再來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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