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規矩,怎麼可以隨便收受別人的東西,也不怕裡頭下毒。」笑笑地揮手一拍。凱恩沒讓她有碰到杯沿的機會。
防人之心不可無,看似無害的罌粟卻會毒化人的神經,豈能小看外表美觀、內在可能潛藏害人毒素的善意招待,人是最不可信任的生物。
尤其是對方笑得一臉詭異,桃花眼邪魅得不懷好意,其中必有文章,叫人不得不防。
「會痛耶!你不要老是動手動腳的。」真粗魯,沒有一點修養。
「不痛妳就不會學會含蓄,女孩子要文雅些,別做出令人誤解的舉動。」他不要求她懂得人心險惡,至少要能遠離危險區。
心懷不軌的船醫就是貼上紅色卷標的警戒人物,具有高度危險性。
「我哪有做什麼不文雅的事,人家船醫又不是壞人。」給她胡蘿蔔吃的人就是好人。
白小兔滿含哀怨的一瞟,在她純真的眼中,他還比較像大野狼,而且是心腸很壞的那一種。
「我很正派,臉上寫著正氣凜然,背上還刺著精忠報國,你們絕對可以信任我的為人,不用擔心我半夜潛入你們房裡拍春宮照。」只會要命而已。
「什麼是春宮照?」那也有夏宮、秋宮、冬宮嗎?四季之神所居住的宅邸。
凱恩輕瞄了蘇曼一眼,意含警告。「我們是分開睡的,沒你想要的養眼畫面。」
「咦,真可惜了,還有送到嘴邊不吃的肉,老兄你的定力真叫人感到驚奇。」他的視線突地往下溜,搖頭又歎氣的補上幾句,「是不是不行?現在中看不中用的人越來越多,有需要不妨來找我拿藥,你知道醫生最不缺的就是滿櫃子的藥。」
任君取用。
雖然有些藥性他不甚明瞭,不過既然能治病多吞幾顆也無妨,他隨時準備一整罐送人上西天,大恩就不必言謝了,他受之有愧。
「多謝你的好意,我看你需要自我診療一番,眼袋浮腫,下肢不穩,唇泛淡紫,你幾天沒睡了?」他暗指他夜夜春宵,力不從心。
嘖!發惱了,讓他再下一記猛藥吧!「我是為兔子妹妹發愁呀!遇上不解風情的鬍子大廚,她的青春就在油煙羹湯中消逝。」
不勝欷吁哦!
「她的事輪不到你插手,好好的守著醫療室別讓它淹水。」意思是休膛渾水。
表現無法處之泰然的凱恩正好走入他算計好的陷阱中,不小心漏了點餡,冷芒流驚顯示出與他現今身份不符的氣勢。
粗心大意的人也許看不出微妙的變化,他那股統御萬萬人的領袖氣質。
「原來你是小兔妹妹的監護人呀!原諒我有眼無睛識人不清。」這杯酒他端得可久了,總該換人端了吧!
「是有眼無珠,你外國人呀!」明明是純種的中國人還會說錯成語。
胡蘿蔔剛吃完的白小兔冷不防的插上一句,表情饜足的讓人想拍拍她的頭。
因為她的神情太可愛,宛如一隻討喜的小白兔,心生撫弄的衝動,渾然不知她給人的錯覺才是正解,她正是幫助十二花神找到幸福的玉兔。
本來她是可以不用下凡歷劫,功過相抵也算是功德圓滿,可是牽紅線牽上癮的月下老人實在太愛做媒了,所以就把她當成下一個目標。
可憐的小兔子還不知道她小指上的紅線已經打了死結,為防她掙脫還用特粗的麻線編成,一端繫在已然動情的「紅毛猩猩」指上。
只是沒什麼七情六慾的她還不懂何謂愛情,懵懵憧憧地處於曖昧不明的狀況外,以為沒啃夠胡蘿蔔才會一直想吃,對某人鬍子下的嘴大感興趣。
「小兔妹妹教訓的是,我真是汗顏了,就以這杯酒代茶向妳賠禮。」這次蘇曼耍了一點心機得逞,直接把酒杯塞入她手中。
「人家是以茶代酒聊表歉意,你又亂說了。」好濃的酒味,不曉得嘗起來的滋味是否和仙液一樣甘醇。
白小兔仰首嘗了一口,酒才一沾唇就被人取走,她跳呀跳地想搶回來,完全忘了她現在是人不是兔子,跳高的能力有限。
腿短的人就是要認命,不要想跟腿長的人爭,只會一敗塗地的叫人看笑話。
「這杯『沙皇之後』不適合男人飲用,我看大鬍子你得再另點一杯酒了。」狀若無心的蘇曼笑著一提,然後就著手中的胡蘿蔔條一咬。
脆脆脆……脆脆脆……脆脆……
「沙皇……之後……」唇抿成一直線,亂髮覆蓋下的眼鋒芒畢露。
這是試探或是他早已得知他的真實身份?
肌肉繃緊的凱恩不再有遊戲的興致,他的眼和賭場經理一接觸,他似乎領會地頷頷首,不動聲色地走向船長的艙房。
「當年俄國皇室出走之際,與凱薩琳女王同名的凱薩琳公主似乎逃向東方,有人說她嫁給一條龍,貨真價實的龍王喔!掌管四海昇平。」
有嗎?她怎麼不曉得四海龍王之中有誰娶了凡人。小兔子偏著頭想。
龍,中國的吉瑞象徵,炎黃子孫即是龍的傳人,凱薩琳公主當年嫁的是末代皇孫,以古人的說法就是真龍化身,龍之王者。
「聽說這段中俄之戀還有一個副產品,流著皇室血脈的正統繼承人,他們叫他……沙、皇。」得天獨厚的偉大王者。
鏘!透明酒杯落地。
酒液四流,碎裂的玻璃片反映出無數張錯愕的臉,而那皆是同一張臉。
「妳怎麼了,手為什麼在抖?」被什麼驚嚇到嗎?
不小心弄掉酒杯的白小兔驚懼的拉著凱恩的手,一直往他懷裡靠。「你……你看到了沒?」
「看到什麼?」除了迷離的燈光和紙醉金迷的景象,唯一令人防備的只有……
「死神,我看到死神靠近。」不要過來、不要過來,這裡沒有死人,你到別處拘提亡魂。
黑色的影子飄過她的頭頂,白小兔暫停的呼吸這才舒緩,大大地吐了一口氣。
凱恩狠狠地往她額頭一扣。「酒喝多了吧!早叫妳別亂拿人家的東西偏是不聽,嘗到苦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