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被子蓋到下巴的男人,她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頭,不相信睡著的人還能提防她搞小動作,他的眼睛是閉著,而且呼吸沉穩規律。
總之不管他是清醒還是在睡夢中,她都自我催眠地當沒聽見他開口說話,怨念堆到眉心地瞪著十分享受的大惡人,渴望在他身上瞪出幾個洞。
「是沒有兔子,卻有一個心懷不軌的小女孩,想趁我睡覺時將我謀殺。」唉!她怎麼會天真的以為她會成功,失敗的經驗還讓她得不到教訓嗎?
年輕人真是有毅力呵!禁得起挫折,不論玩上幾回仍樂此不疲。
「什麼小女孩,我都一千多歲,足以當你的曾曾曾曾……祖奶奶了。」不知好歹的小子,她偷吃仙桃的時候他還沒出生呢!
「好吧!祖奶奶,妳拿著冰桶會不會累,要不要我替妳拿一下?」讓她佔點便宜也無妨,反正她很快會明白獅子是如何獵捕小白兔。
「是有點累,你在桶子內裝石頭呀!重得要……命……」一聽見低沉的輕笑聲,她驀地一惱,覺得自己真像白癡,三兩下就破功。
「你沒聽到我的話,睡覺、睡覺,快睡覺,睡飽了才有精神做大餐,順便想想自己一個人睡大床有多罪惡,該不該自我反省。」
喔!原來她今天的火氣來自他的床。「有,我有在反省了,真是太罪過了。」
「那你該怎麼做應該清楚吧?」那張床躺起來好像很舒服,一定能讓她睡得很好。
凱恩的鬍子動了一下似在笑。「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所以我繼續活在煉獄中為眾生受苦好了。」
「這是……你的反省?」嘴皮抽了抽有中風的跡象,白小兔的兔子眼又紅了。
不過這不是「原形畢露」,而是被他氣得腦充血,血絲跑到眼睛裡。
「沒錯。」他說得光明正大,沒有一絲愧色。
「你……你這個死洋鬼子哪懂得什麼佛家有雲,地獄在哪裡你去過嗎?我們文殊菩薩老尊者才不渡化你這個惡人,你在那張腐蝕人心的床上腐爛算了。」她氣呼呼的說。
文殊菩薩即地藏王菩薩,負責鎮壓地獄裡的萬鬼,祂曾說過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就是他剛所說那位佛家有雲入地獄渡眾生的尊者。
白小兔在天庭時與訑有數面之緣,所以說來順口如數家珍,如同在說家裡的長輩一般,既景仰又有點撒嬌的意思。
可是她的句句真言聽在別人耳中卻是劃分東西文化的差別,比如菩薩是屬於東方國家所有,而上帝則歸於西方國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衛其道。
所以她說的神話沒人相信,只當她一時意氣的童言童語,神無所不在,但絕對不會坐在她家裡喝茶,祂們非常忙,忙得沒時間管一隻兔子。
「地獄在我心中,要我剖給妳看嗎?」他的心就是修羅地獄,眾鬼群聚之地。
「你到底是醒著還是睡著?這麼深的佛理你也懂。」人人都有一個地獄,端看你為善為惡。這是她在紫竹林聽觀音大士開示的禪意。
「妳希望我醒著還是睡著?」他這人有很大的彈性空間,但隨客意。
「睡著。」她好潑他一身冰塊。
凱恩順從的回道:「好!我睡著了,妳可以為所欲為。」
「真的嗎?」她嘴角有抹賊笑,不去理會其中是否有陰謀詭計。
「真的,毫無怨言,妳動手吧!」他會等著領死……才有鬼。
「嘿嘿嘿!你好好的安息……」她好笑著像個邪惡巫婆,準備拿生人活祭。
笨笨的小白兔那曉得人心險惡,她才剛要提高冰桶往床上倒時,一隻卑鄙的手趁她不備之際搔她的小肚臍,她一癢的笑出聲,反將冰塊往自個兒身上倒。
不用說接下來那聲殺人似的尖叫一定是出自她口中,白小兔被鬼附身似的上下跳動,自食惡果地被冰得整個身子一縮,活像殭屍出巡。
不過她沒有連腦子一起冰凍,一看到凱恩氣定神閒地將手枕在腦後半坐起身,眼睫半垂露出氣死人的笑意,她就忍不住火冒三丈的想報仇。
「好呀!要冷大家一起冷,我要把冰塊分給你。」一說完她縱身一跳。
兔子的敏捷讓人措手不及,為了自保牠的動作可以快得在瞬間完成,他完全沒料到她會突然撲上來,眼一睜地對上一雙憤怒的兔眼。
那是自我反應的睜眼,全然不在他的控制當中,閃著金光的眸子有著詫異和錯愕,他竟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殺?
不捨。
留?
是個麻煩。
他頭痛極了。
眼前這個彷彿寵物的小丫頭讓人感到心情特別愉快,在她面前用不著偽裝、掩飾真我,他可以做回自己尚未成修羅之前的模樣。
看著她,他覺得污濁的靈魂也會變得澄淨,不自覺地忘卻緊跟而來的危險。
她,真的令他為難,如果他再年輕個幾歲,他會非常非常喜歡她,將她佔為已有,不讓她的純真在五光十色的世界失去原來的顏色。
「冷吧、冷吧!我就不信每次都讓你佔上風,你投不投降?!說我錯了,大仙!」白小兔像頑皮的孩子硬是在他胸前磨蹭,意欲凍得他叫苦連天。
「是我錯了,大仙,不過妳的扣子掉了兩顆。」嗯,不錯的景觀,算是被吵醒的福利。
「扣子?」低下頭一視,她毫無男女之別地當他的面扣上,神情清雅的流露出一絲女人味。
倏地,他感覺胯下一緊,驚訝她平常的小動作竟然讓他引以為傲的自製差點失控,如潮的慾望忽地甦醒。
「該死,我有潛藏的戀童癖不成?!」嘟嚷的自嘲,欲推開她的手卻置放在她纖柔的腰際上。
「咦,你說什麼?怎麼鬍子動來動去。」她一點也沒發覺自己引燃的火苗,對他的落腮鬍大表感興趣。
唉!他似乎太縱容她了。「不要拔我的鬍子,」
「哎呀!你不要這麼小氣嘛!我沒看過會卷卷的鬍子耶!」太白金星對他的白鬍子寶貝得要命,碰都不許她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