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抱歉,我無話可說。」
「抱歉?」任汀瀅甩了他一巴掌,怒火中燒的她,看不見他綠眸中顯明的愧疚!
「對你所做的一切,僅僅是一句抱歉就可以彌補的嗎?」
「你希望我怎麼做?」
她能要他怎麼做?任汀瀅讓他問得心頭像被人狠狠的給撕裂了開來。
她曾認為他欠她一個解釋、一份情,如今所有的事實全攤在眼前,還需要解釋嗎?
這教她如何再去向無情的他索討失去的這一切?
「你這個無恥之徒!」她揣起袖中的繡花針直朝鷹身上刺去。
她畢竟無法出狠招,雖然恨他,但她也愛他,臨出手時放軟了手,讓繡花針的行速慢了許多。
他可以輕易的就閃過,誰知他竟然不閃不避,任由那細針支支刺入他厚實的胸膛。
那幾支針雖是刺入了鷹的胸膛,未落要害的細針也造不成太大的傷害,但卻讓任汀*痛得像是刺入她胸口似的。
她急忙為他摘下胸膛上的細針,哽咽的埋怨著:「為什麼不躲開?」
鷹一手握住她的纖指,滿臉歉疚的攬她入懷,「汀瀅,你聽我說……」
「我不聽!你這個騙子、海盜、惡魔,我很死你了!」任汀瀅搗住耳朵,在他懷中掙扎著。
「汀瀅……」他縮緊了雙臂將她緊攬在胸前,卻不知該說什麼才能取得她的諒解。
過去這麼多年來,他一直以為自已恨的理所當然、恨的心安理得,即使一顆心早為汀瀅所牽繫,卻仍自以為是的將對她的愛意歸諸於淺薄的情慾。
玩弄她、欺騙她、傷害她……他早已失去愛她的權力。
化身為「尹」陪伴在她身邊,說是為了彌補自己心中對她的虧欠,實際上,說穿了不過是自己的一種逃避方式,逃避去承認自己就是那個無情的狂鷹。
然而,當他自以篇理所當然的報復,全變成了愚不可及的傷害時,他還能再對她說些什麼?還敢祈求她的原諒嗎一.
「放開我!.」任汀瀅用力的推開他,以嫌惡的神情掩飾自己破碎的心。
「你以為化了名,就可以安安穩穩的躲在任府,在被我發現你就是狂鷹後,你害怕了嗎?」
任汀瀅狠狠的一腳踢上他後膝,讓他咚地一聲屈跪在地。
「哼!你別以為現在對我惺惺作態,我就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我要把你送進官府,看著你被斬首示眾,以消我、心頭之恨!」
任汀瀅以為他會反抗,甚至是再度威脅她,但他沒有!
他只是平靜的朝父親遺骨連叩了三個響頭,然後挺亙著身軀,以疲累得令她心痛的聲音緩緩說著:
「你動手吧。」
「你……」
動手?他要她怎麼動手?
任汀瀅茫然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心中卻不願再傷他半點半分。
任汀瀅沒在他的身邊,埋首於雙膝之間,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她真是痛恨自己的沒出息,為什麼愛上這個男人?
他那麼的可惡、那麼的過分,他只是利用她對他的愛,從來也不曾愛過她,這樣的一個男人……哪裡值得她於心不忍一.
「汀瀅,別哭……」鷹輕撫著她的髮絲安撫她。
「你不要碰我!」
任汀仍將臉深埋於雙膝之中,哽咽又語無論次的嚷著:
「你不要以為我下不了手,我只是……我告訴你,我一定會把你抓去官府,別以為你騙走了我的心,我就會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我恨你、恨你、恨死你了……」
鷹的心像是被強力擠壓般的難受,他知道她下不了手,知道她有多愛他,但他也可以體會她愛恨兩難的痛苦。
如果他的存在真的令她如此痛苦……
鷹沉重的閉了閉眼,隨後捧起任汀瀅的粉臉,細膩而輕柔的品味著她的唇:這是最後一次,他這麼告訴自己。
他不讓她有任何掙脫的機會,用唇挑逗著她豐潤的唇瓣,輕灑著他的濃郁柔情,讓如浪濤般襲來的熱力,暫時驅逐了她心中的恨意。
她眷戀的攬著他的頸子,熱烈的回應他,所有愛恨情仇,在此刻全都停擺。
驀地,他的輕吻轉變成渴求的激烈,帶著絕望般的掠奪著她的唇……他終究還是放開了她。
「啊?」火熱的身子忽然降了溫,任汀瀅不解的望著鷹。
鷹緊繃著臉,一雙綠眸似兩泓深不可測的憂潭,冰冷的表面底下,翻滾著灼熱的激流。
「我會如你所願,如果這是你想要的。」他的語氣卻是平靜得不掀半點風浪。
「你要去哪裡?」任汀*揪住他的衣袖。
鷹輕扳開她的手指,淡漠的至供桌前捧起遺骨,走向秘室信道口。
「給我一天的時間,等我處置好我爹的遺骨,我會自己去官府投案,不會再教你為難。」
「等……」
任汀瀅收回了伸出的手,強迫著自己莫再開口留住他。
這是他……欠她的,不是嗎?
鷹握著手中那張他爹留下的泛黃紙簽,回頭將紙簽交到任汀瀅手中,默默的看了她一眼,隨後大步離開了秘室。
「尹:鷹--」直至他的身影完全消失無蹤,任汀瀅才敢放任自己呼喊著他的名字。
「鷹……你是什麼意思?我不懂……看不懂啊……」
她揪著他留給她的紙簽,帶著悵然的心碎,痛哭失聲……
第十章
廣州府這會兒可聲名大噪了。
尤其是廣州知府何仲庸和他兒子何承先,兩人原本就已經是眼高於頂,這會兒更是走路有風了。
開玩笑,他們抓到了朝廷的欽命要犯-海盜狂鷹耶!
雖然他們不明白狂鷹怎麼會主動投案,但誰管那麼多?
狂鷹肯主動投案更好啊!
他們不但省去了五千兩的賞銀,也不用再提、心吊膽的怕他會逃走-畢竟,要跑就不用來投案了嘛,
廣州城的居民都猜想,狂鷹之所以會主動投案,是因為官府緝拿得緊,狂鷹走投無路,又上不了船,所以只好乖乖的束手就縛。
但深知內情的人,可就不這麼認為了。
「你就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楊青杉在任府大廳裡暴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