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ic,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無論如何我會努力幫你賺白花花的鈔票。」
「你不懂,要做經紀人,我就要做台灣的第二個夏王順,培育出像林瑞陽、蕭薔那樣知名的藝人!」
月熠為此刻他眼中所綻放有著不輸年輕小伙子的衝勁及光彩深深著迷,這個胸懷大志、偉大可愛的男人,她第一次對他的印象改觀。
「你真是寧為雞首不為牛後,但我更希望你能做台灣的第一個Eric。」
他接收到月熠傳來的信心電波,開懷地笑了。
「你那就不叫牛後,叫牛頭了!沒有牛頭,至少也到牛脖子,很難耶!」
「我對你有信心,就像你對我有信心一樣。」
「Lily……謝謝你。」
他把手搭在月熠肩上,頗有力道地搖了兩下,是一種保證,真誠與信賴的保證;但月熠現在最想訴說心情的人,不是他,而是蔡智傑。
秋天的尾巴,還在作最後的搏鬥,不甘心地搖擺在十二月被冬天盤踞的街頭。雖然捍衛了些許急速冷凍中的溫度,卻讓自己逐漸老去的蕭瑟面容,苟延殘喘地呈現在這喜新厭舊的世界。
舊舊的NSR機車急馳而過,車上的兩人,臉上透過安全帽微笑,彷彿提醒著秋天,他們攢存餘溫的努力。
「智傑,後天下午我要拍宣傳照了,要作春、夏、秋、冬四種造型,你這個大攝影師有何指教啊?」月熠緊摟著他的腰,又期待又怕受傷害地問。
「宣傳照自然就好了,化的也是淡妝,只要你自信一點、別害怕,我相信拍出來的效果一定會很棒的。」
「謝謝!」月熠的笑又增添了幾分魅力,因為有自信撐腰的緣故。
這幾個月來,她對自己的自信,實在是以一種等比級數的速度在增加,這是她所始料未及的,她也不知道該感謝哪一個人,就謝天吧!反正她也從沒感謝過老天爺,算是給她分紅。
她的生命裡,一家人從沒受過老天爺的眷顧,總是得付出比別人多好幾倍的努力,卻仍過得苦哈哈。
國小時父母離異,媽媽帶著她一同生活,然而媽媽在電子工廠所賺的微薄薪水只夠她們母女倆餬口,想添件新衣服對她們來說簡直是奢侈。
她只好靠寒、暑假打工及兼家教的工作熬完大學的學業。原以為畢業之後就能靠劇團實現理想,功成利就,讓媽媽過好日子,替自己買個十幾坪的窩,沒想到拖了三年多,卻連八字都沒一撇。
關於這些,還有那些想忘卻的創痛,讓她打從心底認定,世界上絕對沒有老天爺的存在;這個謝天,只是快滿溢的快樂情緒,突發的善心罷了!
「你知不知道要去哪一家拍?聽說最近我們公司好像又要跟某家經紀公司簽約耶!會不會就是你們啊?」
迎著風,聲線變得好薄弱,像隨時會被吹破的蜘蛛網,顫巍巍的。
「不會那麼巧吧!」
月熠不敢多說,因頑皮的風會把聲音給剪得支離破碎。
「如果是就太好了,我可以把你拍得水水的,艷冠群芳。」
「啊?你說什麼?」月熠幾乎用吼的才把這些字吐出來。
「沒有啦!到了再說。」
終於被風打敗了,他們在NSR的機車上,各自做著各自的美夢,直到回家。
兩天的時光,眼一眨就過去了,Eric的BMW跑車準時出現在久違的店門口,既拉風又搶眼。
老闆的PUB也受經濟不景氣影響,力圖開創新招,在表演中摻入重辣的半裸人體彩繪;黑暗中,大師以螢光顏料在拜金女孩們的早熟胴體上自由揮灑創作,讓螢光效果和白皙光滑的年輕肌膚,在黑色氛圍中透露一種若隱若現的詭譎誘惑,有時也會讓VIP的客人親手為少女們進行人體彩繪。
Amanda厭倦原先的純舞蹈演出,在不敵金錢的誘力下,也出賣肉體加入這場表演;這是讓月熠最感可惜的事,令人不勝唏噓。
月熠穿著酒紅色套頭緊身針織衫,搭配小直筒淺藍牛仔褲,一條Free的寬皮帶輕鬆地繫在腰間,找回了好久不見的帥氣休閒風格,讓人眼睛為之一亮。
他們共進午餐後,Eric和月熠便前往攝影工作室。
「阿努,拜託你嘍!」
Eric禮貌性地跟掌鏡的攝影師套交情,為了月熠宣傳照的拍攝效果,討好攝影師是必要的,所有用心的經紀人都很清楚這一點。
「你說的絕對沒問題!初次合作,我也不想砸招牌啊!何況是由您這個名經紀人親自坐陣監督,來歷肯定非同小可,我會盡力而為的。」
阿努是這家前衛攝影最老牌的攝影師之一,年紀雖小,可是國中畢業後即頗有遠見地開拓寫真市場,至今在江湖上打滾也有十年工夫了。經驗老到、閱人無數的他,已經練就一身特異功能,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這個人紅不紅得起來;老實說,貌不驚人的月熠,和Eric對她的重視程度,使他很納悶。
「阿努,商量一下,你等會兒可不可以別教她擺Pose,讓她自由發揮?」
「她不是新人嗎?我沒印象看過她啊!這樣不會太冒險嗎?」
「相信我,她可以的。」
Eric堅決又簡短的回應,讓他又增添幾許的疑雲;他半信半疑地點了頭,進入攝影棚。
他指示月熠走進搭好燈光、背景色及珍珠板的簡陋棚架,大略地叮囑她別太靠近前端,盡量保持中央點之後,開始Eric的話讓她自由發揮;而在快門不斷閃爍下,不到三分鐘光景,一組造型拍攝即完成了。
阿努近乎癡呆地望向Eric,冷氣很強的攝影棚居然讓他在短短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內冒出細微的汗珠。
簡直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他邊擦汗邊想。
「Eric,你要熬出頭了,這個女孩子天生就是要吃這行飯的。」阿努趁著月熠去換裝的空檔,以一種跌破眼鏡的驚奇口氣,向Eric的獨特眼光發出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