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歎口氣,喃喃自語:「越是要自己不想,越是想他。」
只是一個吻,她就被那個男人弄得……她快不認識自己了!
她起身走走,這才發現悅兒離開了。
她突然又想到什麼,進了內室,踱步到梳妝鏡前,拿起鏡台上的琺琅表,姆指來回摩挲平滑的表殼,她若有所思的坐了下來。
為什麼永璇也有一隻一模一樣的琺琅表?
回憶成了一段完整的記憶,她細細思索了一切,整理出所有的可能。
就算他們過去曾有過關聯,但那又如何?那並不表示她必須將整個人、整顆心全賠在他身上啊!
出嫁那天,她不斷告訴自己,為了阿瑪、額娘,為了自己,她一定要過得很好!她一直認為,人的長相、出身、父母都是沒法選擇的事,惟一能選擇的,就是自己可以決定要過什麼樣的日子。
好日子是自己給自己的。
但眼下的她,將所有的情緒全懸在永璇一個人身上,讓他影響著她的喜怒哀樂,她的日子怎麼會好?
反反覆覆想了那麼多天,她還要讓他影響多久?
她不想否認自己的心。是的,她是深受永璇的吸引、她的確渴望他。但她必須決定——要不,就讓這男人完全佔駐她往後的人生;要不,就和這男人永遠維持著名分,因為她不要和任何人分享……分享什麼?
她不知道。
是什麼樣的感情,讓人只想獨佔?
答案似乎顯而易見,然管不住的心卻開始微微抽疼。
她低頭看著色彩鮮艷的表殼,輕喃:「你以為我做不到?我一定辦得到的。」倔強的口吻裡充滿勢在必得的決心。
但辦到之後呢?
「我能要求你什麼?」她自問。
要他給喜兒一個名分。這是她身為主子、身為姐妹應該為喜兒做的。永璇沾了她的身子,若沒有名分,要喜兒日後如何自處?旁人會當她是妓啊!
她一向疼惜身邊的人,豈能讓這種事發生在喜兒身上?
理智的想法不斷說服自己,但她心裡真的好不是滋味!
呵,以前那個一派雍容大方的芙儀到哪兒去了?
「格格,不好了、不好了——」悅兒急急忙忙進房,焦急萬分的叫道。
她一奔進內室,芙儀正好轉過頭來,對丫環的莽撞感到不解。
「悅兒,你慌什麼?」
「喜兒受傷了,她傷得好重!」
「怎麼回事?」芙儀驚問。
「我、我只知道她昨晚去侍候貝勒爺,然後……喜兒她不肯說……」悅兒驚慌到臉色發白,沒人知道,此刻的她心裡正在偷笑。
喜兒受傷是真的,但喜兒千叮嚀、萬交代,要她說什麼都不能告訴格格,說是怕格格擔心。才怪,是怕格格知道她的秘密吧?
她偏要說!這可是揭穿你喜兒侍寢真相的好機會哩!
她之前不說,是為了設計格格去見貝勒爺;之後不說,是不想承認自己騙過格格。
方纔為了格格的事去找喜兒,才知道喜兒昨晚為貝勒爺掌燈時打瞌睡,一個不小心,燈台沒拿穩,燈油倒了,她人也燙到。
她靈機一動,決定不和喜兒商量格格的事,而是要嘿嘿嘿,讓喜兒自己說出只為貝勒爺掌燈的事實。
喜兒燙傷,讓她這幾天想來想去的都不明白的事,終於有了解答。
她一直不明白,精心設計讓格格和貝勒爺見了面,可郎才女貌的他們,怎麼沒有天雷勾動地火,更沒有一發不可收拾?
有的只是成天發呆的格格,以及依舊默然的貝勒爺。
她想通了!原來,問題的癥結就出在喜兒身上。
哎唷她要是早點想到就好了!這麼簡單、這麼容易解決的事,當然就交給——喜兒 !嘻。
芙儀匆忙收起心事,當下決定。「你快帶我去看她!」
悅兒引著芙儀來到喜兒住的廂房。
「喜兒!」
「格格,您怎麼來了……」她一看到芙儀進房,趕緊從炕上坐起來。
「你別亂動,快躺著。」芙儀在床炕旁坐下,擔心地問道:「你傷到哪兒?要不要緊?」
喜兒坐直身子,先斜瞪悅兒一眼。不是要她別跟格格說了嗎?這個大嘴巴!
她這才朝芙儀怯怯回說:
「我、我……燙到這裡……」喜兒指著自己的胸口。「還有手……」
「是在貝勒爺房裡燙到的?」
喜兒僵硬的點了下頭。
芙儀驚呼一聲,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難以想像,在床笫間到底要做了什麼事才會「燙」著?而且是燙到胸口?
想像的畫面倏然略過青澀的腦袋,天啊,那好變態!
芙儀惱極了。
「他究竟對你做了什麼?我要去找他理論!」真是欺人太甚!就算喜兒是丫環身份,也不能讓他這樣糟蹋!
「格格——」喜兒急拉住芙儀。「不關貝勒爺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啦!」完了完了,這下她掌燈的事不就要曝光了?
都是這個臭悅兒害的!圓眸再次狠狠的瞪向擺出一副和芙儀一樣,心疼極了好姐妹模樣的俏丫環。
「喜兒……貝勒爺要求你侍候什麼啊?怎麼會讓你傷成這樣?」悅兒含著淚,哽咽問道。噢,她真想捧胸,直呼自己好壞!
聞言,芙儀的臉頓時爆紅,早先想像的畫面又冒了出來。
「不行,我得去跟他說——」
「格格,不要啦——」喜兒死命抓著芙儀的衣袖。她心想,格格要真去找貝勒爺理論,別說以後她絕對進不了絳雪閣,萬一貝勒爺給她扣個什麼「誣蔑、抹黑」的罪名,到時候恐怕連格格都保不住她!嗚……還是說明白好了。
「格格,我、我這是給貝勒爺掌燈的時候燙著的。都是喜兒的錯!我不小心睡著,才會燙到自己的。」貝勒爺沒罰她已經是萬幸了。
一直被蒙在鼓裡的芙儀,乍聽之下還是一頭霧水。
「貝勒爺為什麼要你掌燈?」
喜兒一臉無辜的瞅著芙儀。「不然咧?」
芙儀思忖了下,水溶溶的眼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越瞠越大。
「他、你們、他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