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豪氣男子質疑的眉眼稍緩,他歎口氣,顯得無奈。「這都是命——要怪,就怪永璇的簽運太差了。」誰不好抽,偏偏抽到光聽名字,就教人嚇破膽的穆親王之女,芙儀。
穆親王、福晉這一對兒在皇室裡可是出了名的「其貌不揚絕世夫妻檔」,說白點,就是醜到不行、醜得可以!,
先來說說穆親王的長相。方正大臉,眼凸嘴闊,三角濃眉,據說親王幼時曾染了怪病,病癒後留下一臉疤,疤痕經年不褪,如今看來好不嚇人。
礙於穆親王奇醜的相貌,皇室間與之往來的並不多,但因穆親王平定伊犁部落之亂有功,深受朝廷重用,王公貴族多少畏其威名,表面上仍是以禮待之,但私底下,卻盡說些惡意中傷話。
像是「伊犁部落是被他嚇得投誠的!」、「穆親王兵之所以帶得好,是他的長相,教底下的人沒膽作亂。」、「皇上是想撇開他,才派他去伊犁,碰上蠻子作亂,是他撿到的狗屎運!」——諸如此類。
穆親王向來不沾惹是非,對於這些流言一概不予回應。
穆福晉的容貌相較之下,還好,沒那麼複雜。只不過在右臉頰上有一大塊及至頸後的青紫胎記,不甚美觀之外,還帶著一種邪魅的氣質。也挺嚇人的。
身為他們的獨生女,據說,芙儀格格的容貌完全遺傳自父母,更正確的說法是,她總合了兩人相貌上的特點,集之大成。所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芙儀「鬼格格」的名號就這麼傳開了。
但,真正見過芙儀的人少之又少。有關她的一切,都是來自——「據說」。據說見過芙儀本尊的,現今沒一個存活在世,不是嚇呆、就是嚇死——
到底真相如何?
除了往來較密切的至親外,穆親王鮮少在宮裡走動,也少與八旗貴族往來。穆親王護女心切,怕芙儀聽到外頭的是是非非八卦流言,傷了她的自尊、影響她的個性,所以一直不許她隨意外出。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芙儀,不露面,旁人自然見不著,更不容易印證傳聞中的她,到底有多醜?
「其實,換個角度想,永璇娶她也沒什麼不好。」
眾人聞言全瞠大眼。這十七阿哥永 ——是所有皇子當中,跟他們的爺感情最好的,怎麼也贊同這門親事?
永 明白眾人的不解,挑了下眉,目光篤實,低聲道:「你們沒聽過有關這棟宅子的事麼?」
眾人搖首。阿哥們全住在宮裡,不分府、不分側,為了十九阿哥大婚,皇上才特許分了一間新府,更封永璇為「貝勒」,於是,一干侍候十九阿哥多年的僕役一併遷了過來,喬遷之喜加上即將大婚之喜,整棟新宅子喜氣洋洋的,會有什麼事?
「莫怪——」心底揚起一絲捉弄的快意,豪放的眉梢刻意透露出不安的訊息。
莫怪啥啊?眾人聽得不明不白。
「莫怪你們不懂我為何贊成永璇娶鬼格格。」他目光深斂,再掃一眼眾人,然後宛如壯士斷腕,鏗然說道:「因為——這是棟凶宅!」
喝!眾人一驚。
有人反應快,立即察覺到矛盾之處。「不會吧。皇上賜的宅子,怎麼可能是凶宅?」
「你們有所不知。但這事,我只同你們說,你們千萬別說出去——」永 難得一臉嚴肅。
看眾人頷首,他再說:「這裡原本有一座湖,我皇曾曾曾……祖爺爺入關的時候,有個王爺不甘崇禎帝輸了江山,就到這兒投湖自盡。後來呀,不知道是哪個投誠的漢人,自作主張把湖給填平了,怪的是,填平的地叫風水師堪輿,竟說成是一塊福地?!」
「幾十年來,這塊地就空在這兒,什麼用處也沒有;要不是我皇阿瑪賜婚,給永璇側封分府,真不知道這塊地要荒到什麼時候?前些日子蓋宅子的時候,我負責監工才知道這段淵源,結果,怪事就出現了。」
「怎麼著?」有人問。
永 扯上癮了。他話越說越慢、越說越低沉。
「有天晚上,差不多就這時辰,我一個人坐在亭子裡吹涼風想心事,唉,正好,就是這座亭子。突然間,我看到好像有什麼發亮的玩意兒從那遠遠的地方慢慢——飄、過、來——」永 邊說,邊指著前方。沒有人敢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其中,坐在永 對面的人突然怔住,臉色倏地刷白。
他看到永 背後——遠遠地,出現淡淡些微的亮光——
恐怖唷——恐怖!
「那時,我以為是工頭來巡察白天的工事,沒去在意,哪知,那發亮的玩意兒越來越清楚,有個穿著官服的男人,全身濕淋淋的往我這方向飄、過、來……」
坐在永 對面,又有兩個人突然怔住,他們也看到永 背後的亮光,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有人開始發抖了。永 在心底直笑,以為他們是被他的話嚇著。他說的簡直入戲了。
「我定眼一看——天哪,他披頭散髮,整張臉泛青,兩顆眼珠子就像死魚似的,還往上吊咧!他嘴裡唸唸有詞——還我大明……還我大明……」永 心裡嘿嘿地笑著——看樣子效果不錯,全嚇呆了。殊不知,那是他背後……
「好在我反應快,隨身又帶著鍾馗像,看他直撲過來,我趕緊掏出畫像往他身上一貼——」永 唱作俱佳,有模有樣的。
堂堂皇子隨身帶鍾馗像他們也信?
「結果,嘍一聲,他當場從我眼前消失!」可怕吧!
突地,除了他自己,所有的人猛然站起,又倏地曲膝跪地。
這麼崇拜我哦?永 笑了聲,要大家甭客氣的擺了擺兩手。
「所以嘍,鬼格格絕對可以媲美活鍾馗,成了你們的福晉之後,我敢說,方圓五百里內諸鬼不近,她能保大家平安無事的。」凡事要往好處想。
跪地的人抖得厲害,沒人敢抬頭往永 背後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