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璠,你是不是第一眼就喜歡上我啊?」
吼——她又想到哪兒去了!曲家大喜之日,熱鬧滾滾,席宴歡飲至中夜。
曲映三姐妹攙著曲璠穿過拱門、院落,往新房踅去。
「爹,你不要緊吧?」席間賓客不斷敬酒,喝得曲璠有點醉意朦朧。
他笑著搖首。「到這兒就行了,爹自己進房。」
「好。」三人也笑得好開懷。
「爹,要早點休息喔,別和娘『聊天』聊太晚,當心明天爬不起來。」曲昀煞有其事的說,完全不知道自己說得曖昧極了。
大喜之日,曲昕難得不做出受不了她的表情。只催說:「走啦。」
「等等。」曲璠叫住了她們。
三人同時回頭過來,以為曲璠要交代她們事情。想不到曲璠卻說:「爹想告訴你們,收養你們三個做我的女兒,是除了今天之外,爹做過最開心的事。」「做爹的女兒更開心。」曲昀窩心的說著,一邊很傻氣的抹去眼角的淚。曲昕、曲映亦點頭,眼眶不自覺的濕濡。
「爹快去吧,別讓娘等太久。」曲映笑說。
「嗯。」
洞房內,紫檀木桌上,紅燭高燒,喜氣縈迴。
曲璠推門而入,緩緩踱步到鴛鴦帳前。
忽地,他整個人愕然不動,瞠大眼看向喜床。
床上空無一人。
他的新娘子呢?
夜,蕭蕭。
兩抹黑影一前一後、一上一下,疾躍迅退間,倏然同時落地。這二人並非黑夜行動的掩裝者,一身各自的裝扮,都知道對方是誰。
「你不進洞房,跟著我做什麼?」冷炎沒好氣的說。
「要不是你打算『落跑』,我又何必咧?人家今天可是美呆了呢!都是你啦,追著你都把頭髮給弄亂了。」傅雲菁邊整理髮髻、邊嘟起嘴嬌斥道。一張粉嫩的瓜子臉,因喜事而更添嬌媚。她身穿水紅鑲金邊緞褂,搭配同色百褶裙,整個人看來艷光四射。
「你到底想幹嘛?」真受不了這女人!講話永遠都是先講自己的「重點」。「嘍,你的東西,給你!」傅雲菁手一揮,飛快擲出,還看不清是什麼東西,就被冷炎利落 接下。
冷炎一看接住的東西,霎時啞然。
「《彩繡譜》?!」
「它應該是你的。『嚴冷』師叔。」傅雲菁最後一句話,道出了他的身份。「嚴冷」是他的 真名。
冷炎不敢置信的看著博雲菁,訝然於這世上會有第二個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你是怎麼知道的?我知道少爺絕對不可能說出這個秘密。」
「他拜師的時候立過誓,當然不能說。唉,怪就怪在我太聰明、太有智慧!」傅雲菁誇張地兩手一攤,聳著肩說。
冷炎哼了一聲。
傅雲菁皺一皺俏鼻,食指支著下巴,想了想,才機靈的說道:「要不是曲璠一時情急施展獵雲手,我不會猜到他的師父是『神盜門』人。『神盜門』弟子 各有專精的盜竊之物,師父曾說,小師叔最愛盜取各家武學秘笈。我又和曲璠對過招,知道 他的路數,這麼給它推算下來,除了師父曾提過的小師叔,我想不出來還會有誰是曲璠的師 父。」
「你怎麼知道那個人就是我?」冷炎的眼神充滿稱許。
「四年前我到曲家的第一天,曾和你比試過七招。」
冷炎微微一笑。「虧你還想得起來。」那是得非常仔細比對招數之後,才能分辨出來,而她竟然能辦到,著實令冷炎稱奇。
「可是,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冷炎等著她說下去。
「我知道小師叔當年打算以盜取《彩繡譜》來爭奪盜王的寶座。師父常對我說,小師叔學藝之精,從未失手,可是,卻輸了盜王爭奪。他一直不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麼?我卻很明白,因為我是過來人,知道只有一種可能。」
傅雲菁說到這兒不禁輕輕皺起眉頭,她最討厭提到自己曾輸過的事。
「將盜得之物做了其他的用途。」她將冰玉雪蓮拿去救人,但冷炎是拿去做了什麼?「難怪少爺那麼喜歡你。想不到你這臭丫頭,看起來花癡不討喜,居然還有一點好腦筋!沒 錯,我是偷到了《彩繡譜》。可是,我偷到手的那晚,曲家也同時出了事,當時的我,一心 只想拿著繡譜趕回『神盜門』稱王,壓根兒不想理會不相干的事。就在我臨走前,無意間看 到少爺躲在樹叢裡,一個該哭哭鬧鬧的孩子,卻是異常的冷靜。」冷炎憶起往事,不自覺面 露些許愧疚。
「我為了稱王,竟忘了『神盜門』門規。咱們是以盜賊之名,行仗義之實。我看到少爺的那一刻,才想了起來。就算我偷到繡譜又如何?我的行徑已失了神盜的格調!」「所以你就留在曲家,護著曲璠、跟著他經營『彩織』?」傅雲菁接著說。冷炎微頷首。「我留在曲家,為的就是看著少爺成家立業,現在我的責任已了,也是該走的 時候了。這繡譜是少爺給你的——」
「不,它是小師叔的。也許這繡譜曾招來太多的恩怨,但要不是它,小師叔不會遇到曲璠、不會救了他,護著他十多年。曲璠把它送給我,我決定把它送給小師叔。我已經是曲家人,將來我會和曲璠編一份屬於我們自己的繡譜!而它,請小師叔一定要收下,這代表我和曲璠永遠記得小師叔的恩情。」
「你這個臭丫頭——」冷炎抿了抿薄唇,心底暗暗讚歎。他勾起一絲笑意,該是道別的時候了。
「雲菁,我把少爺交給你了。」
傅雲菁素手揮了揮,她的毛病又來了。「哎喲,那有什麼問題?我的功夫那麼好、又訓練了三個厲害的徒弟,而且他愛我、我愛他——」話到一半猛然止住。
驀地,她察覺到。「冷冰冰」是第一次像家人般,叫著她的名字!
「喂——」
冷炎早已不見蹤影。
曲璠昏昏欲睡,感覺胸膛有些微的刺癢感,這種被人「毛手毛腳」的感覺太熟悉了。他霍地睜開眼,看到傅雲菁跨坐在他腰際間,解開他的衫子,手正不安分的探入。他懊惱的撥開她的手,急急坐起身,她順勢坐在他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