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自欺欺人了,爹這病要能好早就好了,怎麼會拖這麼多年呢?」他又咳了幾 聲,接著心痛的說:「這些年苦了你了。」
「爹別這麼說,這些都是我該做的。」十八歲的上官逸仁顯得成熟而穩重。
三年前,年方十五歲的他,因父親突然病倒而一肩挑起所有擔子,除了照顧祖父母 與重病的父親外,還得接管德馨園的?
業,還好他自幼便跟在父親身旁學習,總算是游刃有餘。
「那就好,爹死後,德馨園與你祖父母都得交給你照顧了。」申友菘欣慰的說。
「爹不會有事的,你只要放寬心懷,身體很快就會痊癒。」
「自從二十年前的那場悲劇後,我已經不知放寬心懷是何物了。」申友菘有感而發 的低語著。
「二十年前的悲劇?」上官逸仁好奇的看著父親。
申友菘感慨的望著兒子,而後用顫抖的手指著角落的櫥櫃,「你把櫃子裡的錦盒拿 出來。」「是這個嗎?」他依照父親的指示,將櫥櫃中的錦盒交給父親。
申友菘難掩激動的接過錦盒,仿若珍寶的抱著它,抱著這個禁錮了他靈魂與歡樂的 小方盒。
「爹,這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上官逸仁好奇的問。
「裡面裝有禁錮我二十年的夢。」申友菘神情恍惚的回答。
「夢?」父親的反常表現讓上官逸仁一頭霧水。
「是呀!是一場夢,一場令我魂縈夢牽的夢。」申友菘神情迷離的說。上官如冰的 容貌浮現在他的心中,他也緩緩的陷入回憶之中。
當記憶回到無憂的兒時,幸福快樂的回憶令他露出甜蜜的笑容,成年後對表妹的愛 慕與對未來的期待,令他原本暗淡的眼眸泛出希望之光,接著而來的分離令他黯然神傷 ,表妹慘死在他劍下的那一幕則令他的情緒蕩到了谷底,整個人不自由主的顫抖了起來 ,開始劇烈的咳嗽。
「爹,你怎麼了?」原本只是靜靜站在一旁看著父親的上官逸仁,見狀趕忙向前輕 拍父親的背。
「我沒事。」申友菘氣息不順的回答。
上官逸仁眉頭緊鎖的看著他,難掩憂心的問道:「爹,這錦盒中究竟裝了什麼物品 ,為什麼爹的情緒這麼激動呢?」
申友菘虛弱的閉上眼睛,並沒有開口回答兒子的問題。
上官逸仁以為父親累了想休息,所以也不再追問,不料申友菘突然張開眼睛看著他 ,開口問道:「你知道你表姑的事嗎?」
「我只知道表姑很年輕便去世。」這些年來,上官如冰的事一直是德馨園中的禁忌 話題,上官逸仁自然無從得知。
「你表姑自幼便與我訂親,我們可以說是青梅竹馬,若不是後來發生的意外,我們 應當會是一對幸福甜蜜的夫妻。」
「發生了什麼意外?」上官逸仁好奇的問著。
申友菘並沒有回答兒子的問題,只是喃喃地說:「你表姑根美,美得令人神魂顛倒 ,從她出生開始,你的祖父便一直憂心她傾城的容貌會帶來災難,無奈他百般防範,悲 劇依然發生了,因為……咳咳!」也許是情緒太過激動,申友菘又咳了起來。
「爹,你別激動,慢慢說。」上官逸仁輕拍父親的背。
「你表姑的絕色引來狂魔沙也天的覬覦,在求親遭到拒絕後,他竟卑鄙的血洗德馨 園,並用我的生命威脅她,讓她與他一同離去,最後她竟然愛上了那個人人得而誅之的 惡魔。」
「後來呢?」
「我不甘心表妹被奪走,不甘幸福白白自手中溜走,而這一切皆起因於沙也天。滿 腹的不甘化?濃濃的恨意,我一心想誅殺他後救回表妹,我費盡心力,好不容易才將表 妹救回,誰知沙也天竟再度從我手中將她奪走,這加重我對他的恨意,這時誅殺他成了 比救回表妹更重要的事。」
聽著父親的描述,上官逸仁突然感到一陣暈眩,冷汗止不住的從他的身上冒出,呼 吸也開始急促,因為父親所描述的情節
曾不只一次出現在他的夢中。
「你怎麼了?」
「我沒事,爹繼續說吧。」上官逸仁硬是擠出了一個笑容,努力壓下滿心的震撼。
「我用盡心思,不惜對表妹動之以情,她終於答應引沙也天到斷腸崖赴死亡之約。 眼看沙也天就要死我的劍下,沒想到她竟然撲身為他擋住了這一劍,而後……」
「而後他們立下了相約到來生之約,接著他便抱著她墜入斷腸崖之中。」上官逸仁 聲音沙啞的說著。他的臉上帶著狂痛,彷彿他正是那個墜崖之人。
「你怎麼會知道?」申友菘震驚的看著兒子。
上官逸仁猛然回過神,隨口敷衍道:「我……我大概是聽爹提過吧。」
「是嗎?我不記得曾對任何人提及這件事呀!」申友菘疑惑的緊皺著眉頭。
「爹一定提過,否則我怎麼可能知道呢?」
「說得也對。」申友菘釋疑的點點頭,交代道:「若有一天我走了,你要幫爹保管 好這些東西,千萬別讓它們被你祖父母發現。」
「我相信爹不會這麼福薄,不過我可以先幫爹保留這些東西,待爹百年之後再讓它 們陪著你。」
「不,不必了,她的遺書是要留給她的父母,她的手絹是要留給她所愛的人,這當 中沒有一樣東西是屬於我的,我又怎麼能將它們帶走呢?留著它們在我身旁只是因為忘 不了她,這一生我是注定糾纏在這無緣的感情中了,但我不希望自己的來生也跟著沉淪 ,所以讓這一切隨著我生命的結束而終止吧!」申友菘哀傷的說。
「那爹要我怎麼處理呢?」上官逸仁沉重的問著。
「你把它好好的留在身旁,待你祖父母百年之後,讓它陪他們一起入士吧!我瞞了 他們一輩子了,不該讓他們再帶著欺騙長眠。」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