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起來!我可沒空陪你窮蘑菇。」喬浩文又冷又酸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季琳僅存的睡意全被他尖酸的話趕跑了,她迅速的將睡衣脫下,換上輕便的下恤、牛仔褲。她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跟喬浩文好好的吵上一架。
看見皮箱裡那一件紫色的小可愛,讓她不覺一怔,霎時昨天發生的種種驀然湧上她的腦海。她緩緩的抬起手撫著自己的唇,隱約還能感受到喬浩文那雙灼熱的唇貼在上面的感覺。
這種一想到他渾身就會忽冷忽熱的感覺是什麼?莫非她喜歡上了喬浩文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帳篷驀然被人用力的掀開,接著出現的是喬浩文那張鐵青的臉。
季琳冷冷的抬起頭瞥了他一眼,隨即迅速的將衣服塞進皮箱裡,不發一言的閃過他走出帳篷。
她搞錯了!
她怎麼可能會喜歡喬浩文那個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一切都是她一時的迷惑罷了!
「快點!我也沒空陪你蘑菇。」季琳套上布鞋抓起相機,學著他的語氣。
正在裝膠片的喬浩文驚訝的抬起頭來,望著季琳孤傲的背影,緩緩綻出了一抹笑意。這個小丫頭在向他挑戰?有意思!
他迅速的背起相機,拎起一箱攝影器材就往前走去,嘴邊那一抹看好戲的笑意未曾褪去。漫長的一天才正要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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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琳在一片搖擺的籐蔓中小心地走著,生怕自己一個閃神就會被粗如手臂的籐蔓迎面打得鼻青臉腫。
剛剛她就已經領教過了——她輕撫著臉頰上還隱隱發熱的一條紅印,那是她為了追一隻在枝頭跳躍的猴子,一時大意被打到的。
而她當然沒讓喬浩文知道這件事。她既不希罕他的同情,也不想替自己招來一頓訕笑。
這片顯然剛下過雨的林地顯得鬆軟不堪,她不時要停下腳步甩去黏在鞋底的厚重爛泥,而喬浩文遠遠的走在前方,一點等她的意思都沒有。
哼,誰希罕!季琳不屑的冷哼著。
突然,她的目光觸及旁邊一叢攀爬在岩石上的地錢植物,她心中一喜連忙走上前去,舉起相機就要拍,然而腳下的泥士卻鬆軟得謙她的身子搖來晃去,怎麼也站不穩。
就在她還沒來得及發現不對勁之前,腳下的土突然往下塌陷,她已經一屁股摔進一個深約一人高的坑洞裡。
她捧著幾乎快摔成四半的屁股,痛苦的皺著小臉,緩緩的站了起來。
她狼狽的甩去黏在身上的泥巴,全身上下幾乎找不到一處乾淨的地方擦她沾上泥巴的臉。
管他的!在喬浩文的面前她連自尊都沒有了,哪還在乎樣子好不好看?當前之計,還是先出去要緊。
喬琳望著這個幾乎與她平高的坑洞,洞口邊緣鬆軟的士仍然不斷崩落,她心中猶豫著該怎麼爬出去……向喬浩文求救嗎?
那絕對是她最後考慮的方法!
季琳雨手攀住坑洞的兩邊,用力一跳想將自己的具體撐上去,怎奈這一眺不但將兩邊的泥土抓下了大半.還再次重重的摔了一下。
「哎喲!這是什麼鬼坑洞?這麼難爬。」季琳拍去身上的泥士站了起來,一邊低聲咒罵道。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住的洞啊?是蟒蛇還是黑熊?這麼大一個……季琳不安的吞了一口口水,衷心希望這個洞的主人出外旅行去了。
否則難保她將會成為一頓美味的晚餐!
怎麼辦?看樣子她鐵定是爬不出去了。還是扯開喉嚨叫吧!然而一想到喬浩文那幸災樂禍的表情,她就不禁猶豫起來,尊嚴與求生的意志在她心中激烈的交戰著
喬浩文走了一段路之後,發現身後沉默得令他感到納悶,轉頭一看哪還有季琳的身影,空蕩蕩的樹林裡連半隻鳥的影子都沒有。
「季琳?」喬浩文皺著眉頭喊道。
她又跑到哪裡去了?
喬浩文一邊四處張望尋找她的蹤影,一邊往回走。
他開始急了,這麼大的地方他竟看不到她的影子,她必定是走得相當遠了。
不知不覺中,他的腳步變得急促,當他沿著原路找回來,發現路旁多了一個頗大的坑洞——他記得剛剛並沒有看到它。
喬浩文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走向前一看,發現沾了一臉污泥的季琳正仰著頭,茫然的盯著他。
「你在下面做什麼?」喬浩文雙手擦著腰,平靜的凝望著她。
「你眼睛瞎啦?難道你看不出來我是不小心掉下來的嗎?」季琳氣憤的嚷道。聽他的語氣,好似在審問一個頑皮的孩子。
「既然是不小心掉下去,為什麼不呼救?」難不成她想表演超人的飛天術嗎?
「我不想求你!」
「你這又是哪門子的謬論?你知不知道,你可能會被蛇吃掉,或者被……」喬浩文再也說不下去了,一想到她該死的倔強脾氣可能會害死她自己,他就不禁想打她一頓屁股,再緊緊的將她綁在自己的身旁,不讓她離開一步。
「你到底要不要拉我上去?」季琳一臉攤牌的模樣。
喬浩文又急又氣,不敢相侍她竟然連最起碼的危機意識都沒有。他狠狠的瞪著她倔強的小臉,兩人就這樣誰也不甘示弱的瞪視著對方,僵持不下。
最後,喬浩文無奈的歎丁一口氣,伸出了手。「上來吧!」
季琳的眼裡迅速閃過一絲驚訝,她遲疑了半晌才緩緩伸出手,任由喬浩文連拖帶拉的將她救出去。
她拍去身上的泥土,一邊抬眼偷望著喬浩文那張莫測高深的臉孔,向他道謝的話卻卡在喉頭,怎麼也擠不出來。
喬浩文沉默的提起攝影器材就往前方走去,季琳也隨即快步的跟上前;一路上凝重的氣氛讓她幾乎快要窒息,然而倔強的她怎麼也不肯先向喬浩文低頭。
兩人沉默的越過了一片栗樹林,午後的陽光透過樹梢篩落了一地搖曳的光影。季琳漫不經心的走在鋪滿落葉的林間,心頭有如籠罩著一片烏雲,是前所未有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