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馨,他早就該死。多行不義必自斃,那是他該得的下場。若不是一年半前他強納你為妾,拆散我們兩人,我們早就是對恩愛夫妻了,你也不用忍辱侍奉那個老色鬼。」知遠說得咬牙切齒。
郭冀聽得驚愕不已,他怎麼也料不到寧知遠和父親之間竟有這樣的仇怨。
「遠哥,他既然死了,你就別再恨他了。再怎麼說,他都是你父親……」
「我沒有這樣的父親!」知遠突然推開妍馨,向來儒雅的俊臉顯得猙獰可怕,額上的青筋凸出,一雙狹長的鳳眼透射出凌厲的仇恨光芒。
郭冀臉上的表情不比他好看多少,連番聽到的秘辛震得他思緒大亂。他怎麼也想不到知遠會跟他有血緣上的關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遠哥,別生氣了。」妍馨溫柔地從他身後摟住他,柔頰緊貼住知遠繃緊的背肌。「都是過去的事了。好歹這些年來,他待你還不錯。」
「哼!那是因為郭冀離開他,他膝下空虛,才拿我代替。這些年來,他待我就像僕人一般,幾曾有過骨肉親情?一年半前,他更不顧我的懇求,納你為妾,從那一刻起我便恨他人骨。」知遠越說越恨,聲音淒厲了起來。
「他已經死了。」妍馨歎氣道,「一切的仇恨也都該隨死亡結束。」
「還沒了結。」知遠緊蹙著眉。「郭冀生死未卜……」
「你不是跟老爺說他死了嗎?」妍馨驚訝地道。
「我知道他病人膏育,才故意拿話嚇他,沒想到他那麼不禁嚇。」知遠陰沉地轉過身,妍馨被他的表情嚇得身軀一顫。「我這麼做,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
「我……我知道。」妍馨害怕地抱著雙臂。
「他一直懷疑你腹中胎兒不是他的。老頭子三十歲那年,在作戰時下體受傷,御醫說雖無礙於房事,但將來難再有子嗣。所以你一有孕,他就在懷疑了。若不是顧念你們母子的性命,我也不會在佈置妥當前就倉皇出手。」
「遠哥,你可以帶我們走的。」
「然後把我多年來的辛苦都讓給郭冀?」知遠不屑地輕哼,「再說老頭子會不會放過我又是一回事。他這個人性情陰狠,允其是在郭冀的母親死後,更是變本加厲。別以為他這幾年很桔任我,彷彿把我當他兒子,事實上,我永遠都是他見不得人的私生子。」
「但是郭冀總是你兄弟,你下手害他……」
「我也不想這樣。」知遠臉上掠過一陣懊惱。「誰教他檔住我的財富權勢之路!只有他死,我們的兒子才能繼承郭家的產業,成為世襲定遠侯。那是老頭子欠我的。」
「唉!造化弄人。」妍馨淒然地說。她和郭冀無冤無仇,卻為了兒子的將來,放任知遠害他,難免心裡有愧。「你剛才說他生死未卜,萬一他回來怎麼辦?」
「希望不會有這個萬一。」知遠眉頭深陷,陰沉的殺機自眼中湧現。「他喝下三杯醉落水,照理說再無生機,可能早已沉人河中。但如果他真的這麼命大……」
「遠哥,別再害人了。」妍馨惶恐地哀求。
「我是欲罷不能,妍馨。」知遠捧著妍馨蒼白的嬌容深情地道。
窗外的郭冀聽得胸中怒火狂燒,枉費自己將寧知遠當做親兄弟般信任,他卻一再想向他下毒手。他再也無法容忍寧知遠的毒計了!郭冀雙手緊握成拳,起身撞進窗內,雙拳虎虎生風地攻向寧知遠。
第五章
郭冀猝不及防的攻擊行動令知遠手忙腳亂,危急之下,只好將妍馨推倒在地,迎向敵人。
妍馨驚慌之餘,尖聲大叫,茫然地瞪視屋裡的兩道白影糾纏在一塊。一時之間,只瞧見桌凳翻飛,耳邊拳風嗡嗡作響。
隨著拳頭擊中人體的聲音連續響起,知遠發出一聲悶哼,身形不穩地跌向窗門外的前廊。郭冀毫不放鬆地緊迫而至,又一拳擊向知遠,將他打向木欄杆。「砰」一聲,知遠跌落地面。
郭冀縱身跳下樓。
這時候,靠近芙蓉閣巡守的家丁紛紛聚至,手中的火把將芙蓉閣前院照得如白晝般光明。眾人見到失蹤數日的少侯爺一腳踏在府內總管的胸口,不由得面面相覷。
「少侯爺,饒命。」蒼涼的老人聲音自郭冀身後傳來,他身體一僵,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已退休的總管寧福。
「寧福,你知道他做了什麼嗎?」郭冀沉聲喝道。
「寧福只知道不能坐視少侯爺殺他。」佝僂的身影緩緩走到郭冀身前。
郭冀瞪了老人家一眼後,環視杵在當場的家丁。「給我下去!」
眾人訓練有素的悉數退走,郭冀移開腳,讓寧福將鼻口冒血的寧知遠扶起。
「哼!」郭冀不屑地輕哼,率先走進芙蓉閣的客廳。
妍馨下樓後見到郭冀,被他怒氣騰騰的虎目一掃,立刻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你們有什麼話說?」郭冀大刺剌地佔住一張椅子,盈滿血絲的眼睛直瞪向走進廳內的寧氏父子。
「少侯爺……」寧福慚愧地垂下頭。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知遠擦掉口鼻的血跡,桀驁地道。
郭冀聽了心裡有氣,正待發火時,聽見享福深惡痛絕地對知遠罵道:「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悟!」
「爹,我沒錯!」知遠咬牙喊道。
「還說沒錯!你深夜跑到林姨娘這裡,成何體統?我早發現你這幾日的神態有異,原來是跟林姨娘夾纏不清,你太對不起老爺了。」
「爹……」
郭冀在一旁聽得連連冷笑。
「寧福,你以為知遠只犯這麼一點小錯嗎?」
「少侯爺,難道不是?」寧福惶惑地問。「老奴見到知遠鬼鬼祟祟地離開房間,於是一路跟到芙蓉閣來。原本打算等知遠出來後,教訓他一頓,誰知道突然發生打鬥,知遠跌了下來,又見少侯爺一腳踩在知遠胸上。老奴知道知遠犯下大錯,不敢請求少侯爺原諒,只希望少侯爺念在我們父子多年來為老侯爺效勞的份上,對知遠從輕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