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建築物不足,葉城的四周空地上搭滿大大小小的帳篷,有些是臨時過路的旅隊或浪人暫宿一宵,更多則是習慣了飄泊生活的族人隨地為家。
街上的吉普車大多處於停止狀態,因為葉城小到只需安步當車;馬匹和駱駝則動不動撒個兩泡黃水,對空氣污染提供一些貢獻。這個小城鎮裡同時擠入文明與混亂,形成一種特殊的景觀。
一名穿著白袍、滿臉橫肉的獨眼龍守衛遙遙望見他們踏上葉城,早已守在聯外道路的底端等待。
「亞哈,聽說你把綠洲收了?」獨眼龍綻出一口爛牙迎上來。
「是啊!以後就要多蒙關照了。」亞哈滿嘴和氣生財的客套話。
「那傢伙是誰?」獨眼龍的眼光投往他身旁的大漢。
裡那仍端坐於馬上,大半張峻顏以布巾掩住。
「他是我新收的保鏢,不是什麼重要的傢伙。」亞哈拱拱手。
有另一路商旅進城,獨眼龍的注意力被引開。亞哈使個眼色,瓦西會意,悄悄前去和先回來的同伴會合,交換情報。
亞哈隨意往某個路人看了一眼之後,低聲說:「我的人剛才傳訊,阿爾蓋不在城裡。」
「他今天早上回來了。」
亞哈嚇了一大跳。「真的?可是……你怎麼可能……」
裡那不再說話。
知道他有伏樁安排在葉城裡,亞哈反倒放心一點。
「胡山,我有事要找族長,麻煩你先幫我通報一下。」他揚聲對那個獨眼龍喊。
「今天是二十一日。」獨眼龍嘿嘿笑兩聲,曖昧地眨眨眼。
亞哈登時懂了。
「那個,我們可能要明天才能……」他尷尬地轉身面對裡那。
「二十一號是什麼日子?」裡那凝起眉心。
「唔……」怎麼說呢?亞哈搔搔腦袋。
「來了來了!」周圍的人突然騷動起來。
一部老舊卡車駛向葉城而來,每一寸外露的車體皆纏著俗艷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彩紗,一串亮粉紅的螢光漆寫著:娜莉夫人彩舞團。
後面的平台上坐了十幾個眉清目秀的年輕男子,他們的體態雖然不若女人的玲瓏有致,卻也骨架勻細,每個人身上除了重點部位以布料掩住,其他地方全是穿了比不穿更撩人的輕透薄紗。久經風月陣仗,他們一舉一動比普通女人更風情萬種。
卡車一出現在視野裡,一堆男人開始衝到大街上來,此起彼落的狼號和口哨聲從各個角落不斷響起。
「死相!」
「大哥,人家來看你了!」鶯鶯燕燕的呼喚伴著飛吻朵朵飄送出去。
一干禁慾良久的男人全瘋了!紅了眼追著卡車而去。
娜莉夫人,沙漠裡最出名的——流動男妓團。
卡車,香風,薄紗,淫慾,這都在其次。在那群男臠之中,他瞥到一雙晶燦無比,靈活無比,黑鑽石般的美麗眼瞳。
「……」
那一刻,裡那再度體驗到什麼叫「張口結舌」、「連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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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嗯……輕、輕點……」
淫猥的呻吟,濃烈的體味,歡愉與渴欲充斥於主事營帳裡。
回教民族是一個極端自製與壓抑的社群,一旦偏離正道的回教徒決定拋開種種忌諱,擁抱歡樂時,那股放浪形骸的程度往往非常人可以體會。
裡那冷眼旁觀在自己周圍上演的邪褻春光。
主事營帳約可容納二十個大男人席地而坐,連阿爾蓋也位列其中。居首位的肥壯中年男人,正是葉撒爾族的現任族長——雅木可。
營帳中央空了出來,有一名只著皮短褲的舞者正妖姣地旋動舞姿,每個男人面前的地上都擺著一份餐食,有烤雞、鷹嘴豆泥、燉蔬菜、米飯與薄餅。
然而,沒有多少人認真在吃東西,幾乎每個男人身邊都伴著一名娜莉夫人的男妓。雖然這是裡那第一次參與葉城每月二十一號的解放日,大部分的參與者顯然都是識途老馬了。剛開始還有人認真在吃東西,酒過三巡之後,各種淫亂的舉止便紛紛出籠。
當雅木可將身畔的侍寵往腿間一按,真槍實彈的上場時,此起彼落的春吟聲便交織起來。
裡那面無表情,無動於衷。
從現實的觀點來看,他可以理解男妓的方便性。首先,他們沒有每個月來一次的不方便,在資源缺乏的沙漠地區,光這一點就少去不少麻煩。
其次,女人終究是女人,常年顛沛流浪最容易折損美貌;身為以色事人的營妓,美麗是不可或缺的一環,娜莉夫人的男妓則完全沒有這種問題。
漂亮的臉孔當然是他們的基本配備,身為男兒身,他們也有著屬於男人的體力,在必要時可以服勞役。也因此,數年下來,她的「舞團」已經在阿拉伯沙漠裡奠下昭幟的艷名。
「你叫……裡那是吧?你看起來不太盡興。」雅木可肉騰騰的臉龐呈現出縱慾過度的暗紅色。「別看他們都是男人,用起來不比女人差啊!」
「我已經『解決』過了。」他淡淡地道,舉起麥酒輕啜一口。
雅木可瞇了瞇眼。
「對男人來說,這種事不會嫌多的。這樣吧!遠來是客,在場的舞者裡,你隨便挑一個,只要是你看中意的,儘管叫過去。」
「那麼,我能推薦自己嗎?」
娜莉動人的姿影伴隨著一股香風,從掀開的營帳款擺而入。
娜莉夫人。
她的來歷沒有人知道,似乎有一天阿拉伯大沙漠上就這樣出現了這名美人兒,然後艷名傳千里,
約莫三十出頭的她不算特別年輕了,卻依舊美麗得驚人。一頭長達腰際的烏黑鬈發,貓般眼眸,充滿成熟惑人的異國風情。
娜莉夫人的團裡只能有她一個女人,因為她必須是獨一無二的。
她也接客人,但一切全憑個人喜好,她不想接的客,任何人都不能勉強她。
一開始,當然也有不識好歹的尋芳客試圖挑戰她的原則——那個人最後下場不怎麼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