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噴出幾顆小米粒,珠櫻瞪了小不點一眼。「呸呸呸,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迪米契也不是這種人,你把他當成了荒淫無道、殺人如麻的昏君不成!」
「我只是順口猜猜啊!你又何必如此生氣,我幫你罵一罵那可惡的亦巴王,不好嗎?」
「那也得猜出個道理來呀!」
「哈,我不會猜,那你叫阿金哥哥猜。」
阿金見問題被拋到自己身上,微微一笑,指著窗外說:「我們都可以不必猜了,我想帶著解答的人已經到了。」
大家都擠到窗口,往下望,正巧看到吉力扎捧著一個好大的盒子,身後也有兩、三名同樣捧著箱子的護衛,朝外館走來。
片刻之後,吉力扎進入珠櫻的房間,開門見山地說:「請珠櫻姑娘換上這套亦巴的傳統衣裳。還有,這是王上贈的珠寶、飾物共十六件,請將它們佩戴上,時辰到了,自會有人領您前往王宮。」
掀開箱子,裡面是一件以金絲、銀線、五色絲綢編織而成的華麗禮服,而搭配的珠寶件件都是看了令人瞠目結舌的昂貴珍品,不論是火紅的瑪瑙耳珞,碧綠晶瑩的翡翠玉環,樣樣璀璨奪目。
「為……,為什麼突然……」迪米契又在耍什麼花樣?珠櫻摀著胸口,一陣急過一陣的心跳,是喜悅或痛苦,已經分不清。
「很抱歉,我奉命不能說,請您照吩咐去做就行了。那麼,我先告辭了。」不給珠櫻任何拒絕的機會,吉力扎迅速離開。
「這……怎麼辦?」珠櫻不知所措地看著大夥兒。
誰也無法給她回答。
第八章
珠櫻緊張地看著四周,進宮後她被人領進內廳,中央佈置著溫暖的火爐,舒適的地毯與火爐所釋放的檀木香氣,令整個空間充滿柔和的氣氛。正前方的一張矮桌上已經放置了兩副餐具,以及一個銅製的洗手盆。
因為小廳裡一個人影也沒有,珠櫻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只好在桌前盤腿坐下。
唉,也許她不該來的。
整個下午,珠櫻都在猶豫著到底該如何是好,她害怕迪米契,也害怕自己,怕他要是再次引誘她……怕她再也抗拒不了他。
如果沒有意識到自己內心的情感,只要嘴巴上裝作強硬,態度再堅定不屈點,一切都不成問題。可是一旦注意到了,她就無法假裝她不曾發覺,自己的心早已傾向迪米契。
在她整理行囊時,不經意掉淚的瞬間,她腦海裡浮現的是迪米契的臉,她想的是以後再也見不到他……珠櫻不知道,原來她如此脆弱,竟會為了這點小事,就止下住淚水。
難道你真的想放棄這得來不易的自由,準備將自己鎖入另一個監牢裡嗎?從小在哥哥們的過度保護下所過的日子,那些連決定自己要去什麼地方的權利都沒有的日子,你還過不怕?還想做誰的附屬品嗎?我沒有,我當然不想!
那應該怎麼做,你就怎麼做。絕對不能被他所迷惑,這男人是危險的毒,沾惹上就再也無法甩開。你不想做一個像阿娘一樣,僅能依靠著爹爹生存的弱女子,那就要拿出點魄力,堅定地拒絕他!
拒絕他?我辦得到嗎?當然辦得到,而且一定要辦到。
「對,我一定可以的,我絕對可以拒絕他的。」珠櫻努力催眠自己,喃喃地說著。「不管他怎麼誘惑我,我一定要秉持初衷。」
「讓你久等了,方才要過來時,有些要務耽擱了。」
他終於來了。戰鬥開始。
迪米契打開內廳的門,在他走進來的那一瞬間,珠櫻忽然看傻了眼。平日的他已經夠出色了,但今夜的他更上層樓,身著傳統亦巴服飾,單純一色的白袍,映得他一雙深邃的綠眸鬱鬱蒼蒼。腰繫金絲帶,鏈扣一柄小刀,優雅中帶點霸氣,更凸顯他不羈的氣質。
他從容地走到她身旁入座,揚起手,吩咐身後的宮女說:「你們可以開始上菜了,先將酒送上來。」
迪米契眉宇間的輕鬆自在,差點讓珠櫻誤以為昨夜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他真能毫不在乎昨天他們所談及的——段家的兄弟們,以及戰爭的隱憂嗎?待宮女送上一壺酒,以及兩、三碟開胃小菜後,迪米契執起酒壺,為自己與珠櫻斟了一杯酒。
「喝吧,這可是我們亦巴國的秘藏酒,就連進貢給你們大明皇帝的酒都沒有這酒好。」
珠櫻眨眨眼,瞪著眼前的酒杯。
「難不成你懷疑我會在裡面下藥不成?」迪米契一笑。「我若要以這種手段得到你,又何必等到今日?」說著,他自己先執起酒杯一飲而盡。
她猶豫了片刻,伸手拿起那小酒杯,淺嘗一口,一股濃冽香甜的酒氣撲鼻而來,彷彿生命力都被濃縮在這口酒液之中,迅速地擴展到四肢百骸,暖和了整個身子。
「如何?是好酒吧!」
「嗯,好好喝。」珠櫻不可思議地看著手中一下子就被喝光的空杯,舔舌,意猶末盡地說。「這是什麼做的?果子酒?還是小米釀的酒?」
「以一種毒性極強的蠍子、蜘蛛及蜥蜴等物,以它們的毒液浸泡特殊米糧,耗時三年才製成的……我們稱它為『賭命酒』。雖是人間美味,卻得賭命去喝它。」
他才說完,珠櫻臉色一變。「你、你騙我喝下這麼可怕的東西!」
「我也喝了,這不是很公平嗎?放心,要死也是咱們一起死。」迪米契愉快地說。「況且不這麼做,你不會老實吐露真言的。」
珠櫻放棄跟他論理,將手中的杯子往桌上一放。「再給我一杯酒。」
「你不是怕死嗎?」沒料到她竟是這種反應的迪米契,饒富趣味地挑起一眉,她果然永遠都能讓他見識到「新鮮」事兒。
「但喝了一杯和喝兩杯不都一樣嗎?我要是不再喝一杯酒壓壓心頭的怒火,現在一定忍不住掐死你了。可是很抱歉,我還不打算為你開殺戒,下地獄呢!」珠櫻乾脆自己動手,再倒了杯毒酒,咕嚕、咕嚕地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