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慕風聞言挑了挑眉。
唷呵!這句話可真酸吶!
這傢伙總不會白癡到把自己當成他的假想敵了吧?!他雖不至於眼高於頂,卻也不似他鐵鷹瀚如此好胃口,他可是挑食得緊咧,而且他從不吃甜食,尤其是軟糖!
若有所思的黑眸流轉在房裡另外兩人之間,一個像是做錯事的小孩,頭垂得低低的,不時抬高眼角偷覷"他"的反應;另一個更絕了,活像埋了十噸炸藥的火藥庫,並且有隨時引爆的危險。
想想,也有好些年沒看過"煙火"了吧!他暗忖,嘴角勾起詭異的弧線--
"是你自己把我和糖糖單獨留在房裡的,現在我讓她給欺負了,你也是親眼所見,竟然說這種沒良心的話,真教人傷心啊!"邵慕風偷偷沾了兩滴口水到眼角,並誇張地勾起小指頭假意拭淚。
還好鐵鷹瀚正煩著,沒空注意他的小詭,計;他眨了眨眼,神鬼不知地偷瞄阮棠的反應。
這種"實證法"的測驗成功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它是利用人類的嫉妒心為引石,測驗雙方投注的感情指數多寡;如同所有的證明法則,它必定多少有些失誤,那百分之一的失誤是在某一方為蓄意欺騙的原則下方能成立,但他相信阮棠沒有這種能耐。
阮棠當然不知道這是邵慕風的詭計,她只覺得邵慕風的語氣變得跟平常不大一樣,一些似曾相識的片段滑過她單純的腦袋,霍然與此刻的情景相結合,她驚瞠著眼,嘴巴都忘了閉上。
哎呀呀!她怎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事!?
他們住進來的頭一天,自己不就發現了他倆的關係"不尋常"?這也是她之所以願意留下照顧鐵鷹瀚的原因之一,怎麼這會兒全忘光了咧。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邵慕風的一舉一動,不知怎地,她突然希冀這一切純粹是自己胡思亂想,他們兩人不會是自己想像的那種關係--
"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婆婆媽媽?煩死了!"鐵鷹瀚瞧都沒瞧他一眼,一徑兒盯著窗外的風景,恍若窗外的美景他從不曾見過,且被深深吸引一般。
"我就知道!"邵慕風注意到阮棠的眼底閃著疑慮,知道魚兒已然上鉤,他不禁更加賣力地火上加油。
"我就知道你有了新人忘舊人,哼!你們男人都是一個樣!"
阮棠吞了吞口水,她抓著沙發上的抱枕,手心微微沁出汗,雙眸一瞬也不瞬地沒敢離開邵慕風的臉。
天吶!他會不會太誇張了點?簡直把電視劇裡的妒婦完完整整地搬到現實生活裡來了嘛!雖然這並不是不可以,但……他是男人呢!好噁心!
"什麼新人舊人?"鐵鷹瀚總算發覺了那麼點不對勁,他蹙起濃眉,回頭莫名其妙地看著邵驀風,"而且什麼叫'你們男人都是一個樣'?難道你不是個男人?!"
鐵鷹瀚的反應讓阮棠大大地鬆了口氣,還好,還好有一個"看起來"是正常的,但邵慕風緊接下來的話卻讓她豎起全身的寒毛,嚇出一身汗--
"你這沒良心的,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你到現在還懷疑人家的性別;糖糖,你說他是不是良心被狗吃了?"他故意拖阮棠下水,如此演來比較逼真。
阮棠雙眼圓睜,心跳急遽加速,整個人繃緊地緊靠在沙發椅背上,面對邵慕風的點名,她只能呆愣且被動地點頭,事實上她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為何要點頭?
"你跟著攪和什麼?!"看著她的頭上下點動,鐵鷹瀚憋了一下午的氣終於全數爆發。
"要不是你答應什麼'高大樹'的邀約,我就不必找人代你去赴約;不找人代你赴約,自然就不會把你跟慕風留在房裡。現在倒好,你們一唱一和,反過來說我的不是,誰才是真正沒良心!?"
鐵鷹瀚一陣咆嘯之後,"風之房"裡靜謐得聽不見半絲聲響,未幾--
"是高國樹,不是高大樹……"沉默的空間裡傳出阮棠囁嚅的聲音。
不是她愛吹毛求疵,也不是她膽子大,敢糾正他,只是叫錯別人的名字是很不禮貌的一件事,她想了又想,終究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噗嗤"一聲,原本準備看好戲的邵慕風一時忍俊不禁,當即笑場。
哎唷!這顆軟糖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難道真的看不出來,鷹瀚就是為了那棵"高大的樹"而心情鬱悶的嗎?他忍不住開始同情鷹瀚的愛情……邵慕風這一笑,讓鐵鷹瀚更為之氣結,一張俊臉變成鐵青色;他怒極反笑,不過是陰側惻的笑:"你倒是把他的名字記得挺清楚的嘛!"
"當然,那是基本禮貌呢!"阮棠感受不到他的咬牙切齒,一徑兒以為警報解除,天真地露出笑容。
邵慕風可就沒那麼傻了,他一聽鷹瀚的嗓音變得懶散,立刻就警覺到事情大條了,不待鐵鷹瀚趕人,他立刻主動地腳底抹油--溜!
鐵鷹瀚冷睨了眼被輕聲關上的房門,那種一合上就會主動上鎖的裝置讓他省了幾步路,不必親自跑一趟去上鎖。他可不想接下來的談話讓外人聽了去,因為他決定跟她"說清楚、講明白"。
可是自動上鎖的聲響卻讓阮棠驚覺到對自己極為不利的情勢,她不自覺地斂去笑容,神色也立刻顯得不自在。
"好了,現在所有'閒雜人等'已全數離開,你可以解釋一下,為何你會捏著邵慕風的臉嗎?"
該死!面對別人時,她是輕鬆又自在,為何一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就像被大野狼盯上的小白兔般驚恐?彷彿大禍臨頭似的。
"喔?"阮棠愣了愣,剛才的過程在腦海中自動回帶,總算讓她想到了"捏臉事件"的始末:"喔,我想確定看看,邵先生的臉是不是戴了面具?"
一句"邵先生"讓鐵鷹瀚晦暗的心情明朗不少,不過他還是有聽沒有懂:"說清楚一點。"他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