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需要我告訴你該放在哪兒嗎?"這女娃兒怎麼滿臉潮紅?他側頭看了看邵慕風,她該不會"煞"到慕風了吧?
"呃……對不起。"除了對不起,她說什麼好像都是錯的。
她快步走進房間,將咖啡放在窗邊的桌上,雖然雙腿有點虛軟,但她努力地不讓咖啡溢出壺緣,她不敢犯這種錯。
"請慢用。"她以極快的速度退回房門口,手正握上門把,身後便又傳來渾厚的聲音。
"等一下,你叫什麼名字?"弔詭地,從不問服務生姓名的鐵鷹瀚竟如此問道,連帶地讓邵慕風輕勾嘴角,臉上掛著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嗄?"阮棠倉皇地以手摀住胸口,她怯怯地回過頭面對他,因為飯店的條規言明,與客人說話時需直視對方的眼睛,這才是有禮貌的表現。
"我,我叫阮棠。"
完了!他一定是怨恨好事被她搞砸了,準備向上面反應她的不是--
嗚…她是不是該準備重新找工作了呢?
"軟糖!?"鐵鷹瀚的眉心皺褶再現,這妮於是耍他的嗎?
而在一旁忙著演戲的邵慕風一聽到她的名字,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整個四十多坪的房間充斥著他爽朗的笑聲。
這下子阮棠的臉更紅了,她咬緊下唇,一雙水眸幾乎可以漾出水來了。
"我是問你的名字。"鐵鷹瀚瞪了眼邵慕風,成功地讓他收起笑聲,然後轉頭瞪向不知所措的阮棠。
"我真的叫阮棠,阮玲玉的阮,海棠的棠--"
第二章
壅塞的餐廳裡是川流不息的人群,每個人臉上都有著被太陽狠狠肆虐過的痕跡,紅紅地掛在鼻樑、兩頰,更明顯的是烙印在肩膀、雙臂,如果是穿著休閒短褲的客人,更是露出兩條泛紅的雙腿,幾乎沒一個例外。
邵慕風早就不知道混到哪兒去泡妞了,這傢伙全身沒一條正常的神經線,鐵鷹瀚早已習慣他對女人的"換衣哲學",自然不會特意放在心上。
他原本就不大喜歡停滯在人很多的地方,隨意吃了兩三塊點心,算是試驗餐廳主廚的手藝,在確定沒有問題後,他一個人信步走出餐廳,往海灘的方向走去。
雖然已經是晚上七點了,但夏日的白晝本來就比較長,此刻沙灘上正閃動著夕陽的餘暉,橘紅色的光芒映照在波波海潮上,讓整個海平面熠熠發光,引人遐思。
阮棠由員工停車場裡牽出自己的腳踏車,這是她十六歲那年爸爸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以前她都騎著它上下學,現在則用來上下班;反正往返的路程並不很遠,她每回只要騎二十分鐘就可以從家裡到飯店,上下班各一趟,是項既經濟又省時的運動。
她小心地將大廚阿輝師傅特別打包給她的"菜尾"和巧克力蛋糕掛在腳踏車的把手上,跨上腳踏車,她平穩地踩著踏板,沿著海灘旁邊的道路騎出員工停車場。
這兩天她發現煞車有點不大靈光,看來得找個時間去腳踏車行換新的煞車皮了。
帶著鹹味的海風吹拂在她臉上,每天最令她放鬆快意的就是這個時刻。
在這段略斜的坡道上往下滑行,總能讓她暫時忘記壓在肩上的擔子,她可以恣意享受清涼的海風、一大片的美景,也惟有在此時她才會像個二十歲的女孩般無憂無慮。
她微醺地瞇起眼,這條由飯店自己建造的車道平時沒有什麼人會經過,這也是她之所以能全心放縱的緣故。
當腳踏車滑過斜坡中段的轉彎,她倏然發現下坡有個人影走在前頭,極自然地,她拉住煞車,卻訝然發覺煞車竟然在這個要命的時刻失靈。
"慘了!"她不斷用腳踩地來增加摩擦力,企圖用"腳煞"的方式來阻止腳踏車的行進,但下坡的衝力實在太大,她並沒有成功,反而歪歪斜斜地往那個人直衝而去。
"喂!喂!前面那個誰呀,快、快閃開……"她扯開喉嚨大聲喊叫,希望前方的人影有所警覺,進而閃過她的"突擊"。
"快呀!我煞不住了!喂--"
鐵鷹瀚正放鬆心情觀賞美景,他不是經常有這個機會,因為他的生活太過忙碌,往往除了工作就是必要的休息,幾乎沒有任何休閒時間。
這次趁著邵慕風所謂"巡視名下產業"這個光明正大的機會,他才能擁有短暫的呼吸空間及休憩。
也正因為如此,他並沒有發覺身後的呼叫是衝著他來的,等到那急促的喊叫聲以極快的速度向他靠近,他才微慍地回過頭,想看清楚是誰毀了他難得的閒情逸致--
"阿!"
"啊--"
電光火石之間,兩聲驚叫同時響起,一個是慌張的女音,另一個則是悲慘哀嚎的淒厲男音……
阮棠的腳踏車以極不人道的姿態直接撞上鐵鷹瀚的臀部,這一撞不僅把他呈大字形撞趴在沙灘上,還異常過分地狠狠壓輾過他的背。
也因這"凹凸不平"的"路況",腳踏車再也控制不住地斜倒在一旁,而阮棠則由腳踏車上跌了下來,正好跌坐在鐵鷹瀚才剛受到重創的背部--
"誰啊!?"鐵鷹瀚的臉貼在沙地上,背上的痛令他幾乎流出眼淚,他的聲音破碎而淒厲,卻仍維持一貫的發聲方式--咆哮。
阮棠瑟縮了下,她掙扎地跪坐而起,擔心地撥開他背上因腳踏車輾過的沙土,心慌且顫抖地小聲問道:"你……你沒事吧?"
"沒事!?你不會來試試看吶!"鐵鷹瀚咬牙切齒地低吼。
"對、對不起,我真的不是……不是故意……是腳踏車,它、它……"即使南部的高溫都無法令阮棠恢復正常,她緊張得手腳發冷,額頭不斷沁出冷汗。
"該死!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鐵鷹瀚兩手抓滿了沙土,他氣得頭都快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