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妳看看。」
醫生都這麼說了,傷患還能怎麼樣?舒渝乖乖地讓他檢查額上的傷。
「沒有破皮,大概會腫兩三天吧。」整型外科的權威胸有成竹的說:「稍微處理一下就可以了。」
「怎麼處理?」
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把她額際的細發撥開,然後,印上一個溫柔得像羽毛般的輕吻。
醫生笑得很開心,傷患的臉蛋卻紅得像西紅柿。
他們站在沒有遮蔽的車庫旁邊,寒風迎面,兩人卻都不覺得冷。
「妳啊,撞一下看會不會開竅!」
耿於懷的大手沒有離開她的臉蛋,繼續游移著,撫著她發燙的頰。
他低頭凝視她,帶著太多的寵溺和無可奈何。「平常看起來這麼乖,一發起脾氣卻像石頭一樣,自己認定了之後,就不給人說話、平反的機會。」
舒渝嘟起嘴。「我怎麼會知道?我一直相信你和韓小姐只是吵吵架,你終究還是會遵守對她的承諾的,因為你不是個說話不算話的人。」
這是她對他的信任,不折不扣、全心全意的信任。
耿於懷的感動,無法以言語形容。
他們之間,不只有偷偷滋生的好感與戀慕,還有對彼此的尊重與信任。
而他沒有辜負她,在解決了難題之後,他帶著完整的心,來到她面前。
因為她值得。
「我已經遵守了對她的承諾。」耿於懷輕輕地抬起舒渝的下巴,認真地說:「我也會遵守對妳的承諾。我說會去解決問題,就會去解決。」
舒渝笑了,帶點淘氣,甜美得令耿於懷幾乎忘了呼吸。
「你答應我的,不只是這樣。」舒渝皺皺鼻子說。
「哦?」耿於懷遏抑不住自己的笑意,他捏捏她小巧的下巴。「我還答應過妳什麼?」
「你說我們要先當朋友,而且,要慢慢來的。」
「我答應過這種事情嗎?」耿於懷已經不太認真了,他緩緩地低下頭。
舒渝試圖閃開,她格格笑著。「你答應過的!這樣一點也不像慢慢來的樣子,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含笑的唇被佔領,她嘗到了帶著一點點淚水的戀愛滋味。
空蕩蕩的駕訓場,寒風吹得招牌、路標都喀喀作響。
不是最華麗、最舒適的場景,他們卻都不在乎。
只要有對方……
一切都可以慢慢來。
反正,他們的車子都被拖去修理了,哪裡也去不了。
尾聲
說好了慢慢來,所以,時間跳到很久很久的以後。
診所辦公室裡,耿醫師臉色凝重,望著坐在對面的一對年輕男女。
男人與耿於懷有著極相似的五官,只是神態沉穩許多。而他身旁的女子有一雙靈動的明眸、爽朗的笑容、以及很搶眼的中國風服飾,現正無辜地回望著耿於懷。
「我今天找你們來,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耿於懷臉上絲毫沒有笑意,他很認真地說。
「嗯,請問。」
剛定進辦公室的舒渝,依然清爽素雅得像個大學生,她放下裝滿工具和圖的棉布背袋,很詫異地望著對坐的三人。
「咦?你們也在?」舒渝好奇地走過來。「在講什麼?好嚴肅的樣子。」
「二哥說有事情要問我們。」被電召過來的項名海回答。
何岱嵐就快當新娘子了,她下個月就要和耿於懷的弟弟,也就是項名海結婚,此刻正一頭霧水地回望著舒渝。
「妳的衣服好好看!」舒渝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羨慕地稱讚著何岱嵐身上水藍色的中國風上衣。「這個配牛仔褲居然也這麼搭?好厲害!」
「我跟妳說,我找到一家很棒的店,他們的衣服都是改良過的中國風,繡工很棒,我下次帶妳去。」
「好啊!妳上次帶我去的那家也很不錯……」
「咳咳!」
看著這兩個女生一見面就完全無視於他的存在,耿於懷有點不爽地清清喉嚨。
「喔,二哥要問什麼?」何岱嵐一回神,趕快問。
「我要問很重要的問題。舒渝,妳先到旁邊坐,不要吵我們。」
舒渝乖乖地到旁邊沙發坐下,沒有繼續插嘴。
「咳!」耿於懷炯炯的眼神,輪流地看著對面的兩人。「你們就要結婚了,當然,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老爸也很高興。不過,我還是有個私人的問題必須問。」
「請問。」項名海沉穩地說。
何岱嵐也認真了起來,她燦爛的微笑慢慢收斂了。
「你們介意……叫一個年紀比你們小的人『二嫂』嗎?」
此言一出,旁邊有人立刻倒抽一口氣。
舒渝從沙發上跳起來,滿臉不可置信的瞪著將雙手交握擱在桌上的耿於懷。
耿於懷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凝重地望著他辦公桌對面的兩個人,屏息以待。
准弟媳明亮的大眼睛一轉,露出她那招牌的親切明朗笑容。「你們……終於決定要結婚了嗎?」
「哪有!」舒渝驚叫起來。
「能不能麻煩妳安靜一點?妳沒看到我們正在討論重要的事情?」耿於懷有點不耐煩地擺擺手。
舒渝簡直想過去掐斷他的脖子。
「婚期大概要定在什麼時候?」何岱嵐含笑地看看舒渝,又看看耿於懷。「那天項名海才在說,不知道你們要拖到何時……」
「我答應過她要慢慢來,當然就會慢慢來,所以不急。」耿於懷臉上一點開玩笑的表情都沒有,正經得要命。「不過,有些事情還是要先確認一下。她比妳小一歲,妳還是得叫她二嫂,不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我也不介意。」夫唱婦隨的兩人同時回答。
「我介意!」舒渝臉都紅了,她忿忿地插嘴。
為什麼討論這種事情時,她得站在旁邊像路燈一樣,都沒人問她一句?
耿於懷還敢對她皺眉?!「妳一定要這麼吵嗎?別打擾我們。」
「二哥……」曾任民意代表的准弟媳為民喉舌慣了,忍不住想幫腔,「你要結婚,應該先跟舒渝商量吧?怎麼會先來問我們這種不重要的事情?」
「誰說要結婚了?」舒渝覺得自己快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