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問題嗎?王太太。」他脫下外套,走到餐桌旁倒了一杯開水喝。
「沈彪有點感冒,吃了藥先睡了。我家裡剛打電話來說出了點事,我得先回去,可是沈小姐她這樣--」她為難的搓搓兩手,看著言若水。
「喔,」他會意的點點頭,「不要緊,妳先回去吧。待會我將她扶上床後,會記得觀察一下他們兩個的狀況再走的。」
「那就謝謝你了,我明天下午會準時到的,麻煩你了!」她不斷的鞠躬哈腰,拿了沙發上的手提袋後,轉身開門,卻還是不放心的回過頭,看著坐在餐桌旁休息的言若水。
「還有問題嗎?」她不會要他守著這兩姊弟整夜吧?
「呃--言醫師,您是--沈小姐的男朋友吧?」
他聞言差點嗆岔了氣,她是在擔心自己引狼入室,會對不起僱主嗎?
「我們是朋友。」他有些失笑。
「喔!那真可惜。」她面露惋惜。
「怎麼說?」
「沈小姐的情形您是知道的,她父母走得突然,意外發生前,她父親的生意就出了問題,意外賠償費都拿去償還房貸和負債了,剩下的現金也撐不了多久,我想下學期沈彪大概也念不成現在這家貴族幼兒園了。那天我看見您送她到醫院,心想她運氣可好了,遇上個好人可以依靠,應該不必休學才對,現在看來--」
「她告訴妳她要休學?」他訝異的看了眼沈彤。
「她是沒有明說,不過想也知道,她現在的工作薪水太低了,老是打工維持不了多久的。您別怪我多事說這些,我只是想,如果她有欠您什麼,請您多包涵,多給她一點時間。」她欠欠身。
「我知道了,王太太,也麻煩您多照顧他們姊弟倆。」他站起來回禮。
「那是一定的,我們是老鄰居了。」她帶上門走了。
他走過去蹲在沈彤身旁,仔細看她睡著時的五官--她揪著眉心,緊閉雙眼,狀甚痛苦,喉間發出低吟,攤掛的手突地抖顫,睡得頗不安適。
如泉般的長髮垂洩在地,少有的漆黑柔亮,他禁不住伸手摩挲那片黑緞,滿手滑溜軟涼。
她的模樣不是他一向會追求的典型,然而她別具一格的五官、慵懶時帶著一種時尚的頹廢氣息、看似逆來順受的行事卻在某些原則上倔強矜持、總是能夠沉靜的聆聽,這些都讓他在疲憊時,不自覺地在心版的某個角落浮現出她的一顰一笑。
他不能否認最近想起她的次數多了些、到她店裡的頻率也高了些,尤其是最近職務調動後,他更加忙碌了,行政及人事上的庶務似乎永遠處理不完,離他喜愛的研究工作也愈來愈遠,他卻在此時更渴望見到她。他從未去細思其中緣由,只是隨著直覺走,走到一個能令他全心休憩的地方、見到一個能使他不由自主微笑的女人;然後,他意識到他似乎超越了一個看不見的界限,讓某種不知名的情緒隱隱在他與沈彤之間發酵。
他掌心貼在她的額頭,感覺有些微微的溫熱,酒精使她溫度升高,在正常的燈光照明下,兩朵紼雲蔓延在雙頰,反而比平日多了分青春的嬌憨。
她挪動了睡姿,吟唔了一聲,眉頭皺得更厲害,他正要扶起她,她竟冷不防的直起身子,兩腳落地,臉朝下,一遍遍的在深呼吸。
「沈彤,還好吧?」他拍拍她的背。
她晃晃腦袋。「別碰我!我頭好暈!」
她揮開他的手,踉艙的往廁所奔去,不久,他聽到水流聲。
他循聲找到廁所,看見她伏在洗手台,拚命在潑水洗臉,過後用雙手掬水,大口大口地喝進肚裡。
他走過去拉住她的手。「妳在幹什麼?那是自來水!」
她甩開他,力氣大得驚人。「都是水不是嗎?我好渴!」說完又繼續喝。
可見她神智未清,全憑下意識在反應。
待她喝夠了,直起腰,揩去臉上的水漬,呆立了幾秒鐘,突然撈起長裙下襬,在他面前褪下內褲到膝蓋,他一驚,慌忙喝阻,「沈彤,妳又想幹嘛?」
「尿尿啊!你問得很怪耶,這是我家廁所沒錯吧?」
她睜大宛若清醒的眼睛看他一下,再抓著裙襬,用標準姿勢坐上馬桶,他趕忙退出門外,不敢讓更多春光入眼。
當馬桶沖水聲響起,她搖搖晃晃的走出廁所,看到他守在門邊,笑說:「你在這裡做什麼?偷看我上廁所?」
「大小姐,妳喝醉了。」他伸手想扶住她的肩。
「噓--別動!感覺到了嗎?地震!地板在晃耶!」她俯視地板。
「是妳的腦袋在晃,不是地板。」他夾住她肩臂,「妳的房間在哪?早點休息吧。我已經幫妳請了假,曉蓁會代班整晚。」
「房間?在那!」她隨手一指,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鬆開手,自行走前一探,果然,她已失去了方向感,那是廚房。
他打開左手邊的房門,深藍色的兒童床上躺著熟睡的沈彪,地毯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玩具,四面牆上還漆了粉藍色的雲朵,窗簾是亮黃色的向日葵,照明燈還是彩色直升機的造型,感覺得出來沈家的確很珍視這個小男孩。
他關上門,繼續打開下一個房門,摸索到了牆上的開關,燈一亮,他眼睛很快的一掃,書桌上陳列的大學用書明確的告訴他這間就是正確答案,此外,還有個小小的古典梳妝台收置在角落裡,洋溢著女性的氣息。
他回頭看向沈彤,她竟已蹲坐在地。
他攙扶起她,她睜開眼,恍惚地笑。「我好熱!我在流汗!」
她掙脫他的手,一邊蹣跚的走向臥房、一邊脫去外套,接著令他目瞪口呆的是,她沒有停止褪除衣服的舉動,很自然的往上除去毛衣,纖細的上身只剩淡紫色的胸衣,接下來又解開裙扣,長裙瞬間滑落至腳踝,窈窕的女體背影立即出現在他視覺裡,鮮明到抹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