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一下額頭,啼笑皆非的摟住她。「小姐,難道要我看別的女人想那回事嗎?」
她不置可否,瞅了他半晌。初見時原有的頹廢氣息已消去大半,仔細看,她的眸子漾著的無邪漸漸染上了整張臉。原有的性感來源是那張唇,接近電影女明星安傑莉娜,裘莉的態式,只是沒那麼野;但在與他真正相戀後,他發現即使她半張著唇面對他,也只是孩子似的無城府。他初時有些迷惑,後來才想通,只有在酒精的催發下,她動人的風情才會毫無禁忌的釋放出來,而且如脫韁野馬,狂放迷人。這樣回異的兩種面孔會合在她身上,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他愈發想擁有她,與她深深的纏綿,彷彿只有這麼做,才能確保他的所有權。
但言若水史無前例的踢到了鐵板,她竟拒絕他--在清醒的情況下,當然他無緣再見到她酒酣耳熱的模樣,因為她已發下重誓。
他吻了一下她秀雅的耳垂。「是不是我技巧太差,不能讓妳沉醉?」他逗弄她。
她搖搖頭,畢竟她僅有的初體驗就在他身上,唯一的一次其實無從讓她比較,只見她斂起笑容,用極其認真嚴肅的表情對他宣告:「我不希望我們的愛情建立在這上面。」
他張口結舌。「妳的意思是我們要禁慾?!」
她難得忸怩道:「也不是,其實,就是,那個--」她苦思良久,擰著光潔的眉。「就是--你們男人嘗膩了,就不會再像以前一樣了,我可沒那麼傻!」
搞了半天,是她的不安全感作祟,看來是她過往不愉快的經驗,包括她的父親、程志遠、週遭的友人,沒有一個是從一而終的。
「尤其是你!」她像抓到現行犯似的,眼神迸射寒光。「如果不是管不住自己,我才懶得理你!」
「那麼,我要怎麼做才能讓妳相信,我不會是那些淺薄的傢伙?」他坐正,認真的面對她,他可從來沒想過必須和女人討論這個問題。
「你不是說,穿過我的軀體,看到的是我美麗的靈魂?」
他無奈的點頭,但其實他想說的是,妳的軀體也很美麗,我總不能望梅止渴;再說,愛能分清靈魂與肉體嗎?
「那就是了。你曾說你願意為我做任何事,不是哄我的吧?」
他搖搖頭,知道自己落入了自設的陷阱。
「所以如果我不想要,你不會生氣吧?」她的甜笑裡閃著狡黠。
他能說什麼呢?如果反對,不就證實自己言而無信!況且,他的確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只要她開心。
其實他心裡還打著另一個算盤,她現在不過是杯弓蛇影,時間久了,防線自會鬆弛,他絕對有機會讓她明白,他是帶著愛念佔有她,而不是純粹的慾望。
他放開她,他的疲憊在見到她後慢慢的消退了。
她摸摸自己稍微厚實一點的腰身,「真的胖了!從過年開始,你沒事弄一堆吃的來,不胖才怪!」
他愛憐的捏捏她的面頰,「吃胖一點,我的威脅才會減少。」
「說什麼啊!」她嬌嗔的捶他一下。
「他今天又送你們回來了!已經是第三次了。」他意有所指。
「你這人--瞧見了幹嘛不出聲?你在懷疑我?」
他的工作繁重,所以她堅持不讓他接送,但是在家休息下了多久,他的思緒便又自動朝她的方向奔去,算準了她回到家的時間,他提前等在她大門口附近,卻巧合的看見齊先生送他們姊弟回來,他明知沈彤不易在情感上動搖,卻還是一股悶氣久久不散。
「我在懷疑別人。」
「別這樣,沈彪睡著了,他不忍心看我叫醒他,才好心送我回來的。」她重新倚回他的胸懷。
「沈彤,」他在她的髮際廝磨著,「讓我照顧妳,別這麼辛苦的工作了。」
她溫柔且若有所思的凝視他,嘴角噙著淺淺的笑。
「我們當下是相愛的,可是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不再相愛了,或者你必須離開我,我希望到時候我痛苦的程度能減低些,所以別讓我太依賴你,好不好?」她歪著小臉,孩子似的表情總是一再讓他心軟。
他十指細巧的的摩挲著她的臉頰,看不見的毛細孔也在享受他的撫觸,他是真的戀著她,而這個女人卻害怕他總有一天會離開她。
他將她整個人收進臂彎裡,不再言語。
只有時間能證明他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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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病房前的長廊,晚春的陽光從天窗灑落在走道上,寧靜而溫暖,像他此刻的心。
他步伐輕快的走著,等會約了幾個住院醫師到病房巡診,這是他喜愛的工作之一,用言語和病人接觸,得到的絕不少於劃開他們的軀體能找到的肇事源頭。他是個受過嚴謹科學訓練的醫生,卻從他母親那裡知道,一個人的心智可以如何左右他的身體,摧毀它或滋養它,全在一念之間。
護理長迎面走來,見到他開心的咧開嘴爽朗的笑道:「言主任,真巧,在這遇上你,那我就不必再費心找了。」
他點頭微笑。她同他母親一樣的年紀,從他是實習醫師開始便看著他一路走到現在的位置,她有著與母親回然不同的脾性,爽朗而敦厚。
「有事?」他握住她肥厚的手,打從心裡喜歡這個長輩。
「陳院長找你,他在他的辦公室等你。你的手機又忘在門診那兒了?」她拍拍他的手。
他最近的笑容變多了,人似乎也更柔軟了,和從前的嚴謹冷淡有點不一樣了,看來沉重的事務並沒有壓垮他,他的脊樑依舊挺直。
「我知道了,謝謝妳。」
他沒有直接走到院長室,他到了與住院醫師相約的病房,將例行且必須的工作完成,沒有一絲敷衍。他認為這是一種醫生和病人間應有的態度,甚過於權勢所賦予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