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說話要憑良心,究竟是誰找誰的喳?」不待他回答,琪英輕揮了揮手,「算了,我不想在這麼美麗的氣氛下與你算總帳。」
他看著她,笑意滿滿地說:「這麼美麗的氣氛下?嗯,說得好。」
琪英被他笑得有一絲羞赧,「你別這樣看著我,很奇怪地!」
「奇怪?」譯人止不住唇邊笑意的直瞅著她,「有嗎?」
她被他笑得心浮氣躁,索性抓起水杯灌了一大口,「好了,廢話少說,你究竟有什麼妙計?」說完,她又輕啜著水。
「我們交往。」
「我們……」她口裡的水直直嗆人氣管內,登時咳了起來,「咳咳咳……你……你說什麼?」
譯人急忙替她拍著背,埋怨道:「怎麼像個小孩子一樣,連喝水都不專心?」
儘管還咳個不停,琪英依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以為……咳!這都是誰害的?」
「好好好,都是我害的,好吧?」他好脾氣地哄道。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餐點恰巧在這時送上來,譯人連忙端過熱濃揚,放在她面前。
「來,喝一口,看看會不會好些。」他體貼地說。
她沒好氣地瞅了他一眼,「謝啦!」
「這家餐廳的蔬菜濃湯十分地道,頗有普羅旺斯的味道。」他介紹著。
琪英緩緩地喝了一口,訝然地發覺口感果然美味。
「好喝吧?」譯人目光溫柔地看著她。
她放下湯匙,一臉嚴肅的說:「好喝,但你還欠我一個解釋。」
「妳是指我們交往的事嗎?」譯人毫不迴避她的問題,該來的總是要來。
她輕哼一聲,「沒錯,你最好解釋清楚。」
「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如果想要妳我的父親停止爭吵,除非是在他們之問出現一個全新的關係,教他們不和好也不行。」
琪英略一思索,然後挑高一道柳眉的看著他,「結為親家?」
他快樂地點頭,「妳果然是位冰雪聰明的女子。」
聰明個烏龜啦!他那是什麼餿主意?
琪英對他怒目而視,「你想得美,我-─」生菜色拉和精緻小巧的麵包正巧送上來,暫時打斷了她的怒氣。
待那個不識相的侍者離開後,琪英恨限地咬著牙道:「你想要靠『和親』化解紛爭,實在太異想天開了,到時候兩個老的和好了,卻換成我倆互勒脖子,你覺得這樣有比較好嗎?」
「放心,我會心甘情願讓妳勒的,絕不反抗。」他笑著保證。
「張譯人!」她著實被他氣得滿肚子火氣。「你究竟在搞什麼鬼?我從沒聽過有人是因為這種爛理由而結婚的,當然,我更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妳不覺得這樁婚姻所帶來的效益實在太多了?想想,兩大家族的結合,多年來的爭吵得以化解,再加上郎才女貌……」
「我還豺狼虎豹咧!」她咕噥一句。
「難道妳不喜歡我嗎?」他突然問道。
琪英猛然抬頭望向他,「你開什麼玩笑?!」
譯人苦笑了下,「唉,妳的反應無須這般激烈吧?」
「張譯人先生,別忘了我們兩個是出了名的八字不合,所以請不要說些異想天開的話好嗎?」她提醒他,手上的叉子用力地戳著小麵包,力道之大,看得譯人心驚膽戰。
「呃,那已是多年前的事了,難道妳還記恨在心?別這麼小氣,妳應該不是這麼小心眼的人呀!」
「反正你說什麼都沒用。」紛沓的記憶、複雜的感情……她的心情不是他所能體會的。
總而言之,她絕不想再跟他扯上任何關係了。
因為他實在太容易教人喜歡上……呀!她到底在想什麼呀?琪英不禁捶了自己腦袋一拳。
「妳做什麼?」譯人不假思索地捉住她的手。
「呃,沒事。」她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連忙掙開他厚實溫熱的大掌,「快吃吧。」
譯人只得縮回手,雙眸依然不放心地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唯恐她又突然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動作來。
他們在沉默中緩緩地進食,窗外暮色早已被夜色所掩蓋,在繁華閃爍的燈景中,顯露幾許清涼氣息。
主餐送來後不久,琪英終於忍不住打破沉默。
「你喜歡吃這種血淋淋的牛排?」她吞了口口水,盯著他白瓷盤上的汁液。
譯人進食的動作停了下來,微帶笑意地看著她,「怎麼了?」
她勉強閉上張大的嘴巴,「沒事,只是不太習慣看到這麼『新鮮』的牛排。」
「在美國時,我們總是喜歡品嚐食物最原始的甜美。」
「感覺起來,你似乎很喜歡美國。」她塞了口嫩嫩的鮮蝦,若有所思地說「或者你比較希望留在美國發展。」
「不可否認的,我的確喜歡美國自由奔放的風俗民情,但是我不會離開台灣的,畢竟心徑畏有我最牽掛的人。」譯人緊瞅著她說,聲音溫柔極了。
琪英的心先是猛地一跳,隨即沉了下來,「噢。」
最牽掛的人?如果不是他父親就是他心上人吧!
儘管不願意承認,但她還是無可避免的感到心酸了酸。
「妳不想問我,令我牽掛的是誰?」
「與我何干?」她悶聲道。
唉!譯人不禁暗歎了口氣,「妳還真會打擊我的心。」
「別對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瘋言瘋語。」她重重地切著蝦子,忿忿地說。
「不是瘋言瘋語,方纔的提議也不虛假,我都是真心誠意的。」說完,譯人單手支著下巴,專注地凝視著她。
他專心的程度令琪英情不自禁心慌起來,她垂下眼瞼,迴避他熾熱的目光,「我也說過了,那是不可能的。」
「妳真這麼討厭我?」
「討不討厭你跟要不要嫁給你是兩回事。再說有那麼多女孩子喜歡你,想結婚還怕沒人嫁給你嗎?為何偏偏要挑上我?」
「因為我們兩家特殊的感情。」他話裡有弦外之音,「再加上我們還是青梅竹馬,彼此又很有話聊,所以-─」
「我拒絕接受這種莫名其妙的爛玩笑和爛理由。」她挑戰地看著他,語氣堅定地說:「張譯人,如果你是想要和我開玩笑的話,很抱歉,我沒有這樣興致,如果你是想要看看我會不會被這個提議嚇到的話,那麼你成功了,我真的被你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