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艾蜜麗亞一得知薩弗亞王朝即將成為歷史名詞,他的王儲身份也將成為過眼煙雲,就立刻提出分手要求,那種絕情的模樣幾乎讓他以為她是被魔鬼給附身了。
憶及艾蜜麗亞的背叛,對宣智瑤的萬般憐惜立即凍結,他已經受騙過一次,沒有理由再受騙第二次。
「那是我被妳的演技給蒙蔽了。」冷冷的語調中有著明顯的慍怒,當他看見她因此而瑟縮了一下時,不屑的神色加深。「我當時就在想,以妳的笨拙和妳的資歷怎麼可能一下子就被分配到頭等艙服務呢?我不得不承認妳的技巧真的很高超,妳的無辜和溫婉幾乎偽裝得無懈可擊,能夠輕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在妳危急的時候,這些虛假的表相應該救了妳很多次吧?」一想到當日在草地上她嬌怯的顫抖是刻意的算計,他就感到怒不可遏。
「演技……」重複著他的話,宣智瑤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鑿穿了一個大洞。
「在飛機上那些糊塗的行為也是裝出來的吧?這樣不但比較好下手,而且也容易脫身,用這種手法……」他本來是要說用這種手法妳已經得手幾次了?但是他忽然發現自己無法繼續說下去,因為宣智瑤此時正以一種令人意外的憤怒目光怒視著他。
她沒有咆哮,也沒有哭泣,只是以這種沉默表達她的憤怒。
過了一會兒,這股力量驚人的怒氣卻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宣智瑤原本緊繃的肩膀無力地下垂,換上一副令人心痛的苦澀表情,就像是蒙受了極大的冤屈卻無法申訴的嫌犯一樣。
嫌犯……齊諾迅速地思索著這個嚴肅的名詞,有幾秒鐘的時間是在認真的思考自己是否正在扮演法官的角色,一個只憑臆測的想法就把人定罪的偏頗法官。
一聲幽幽的歎息傳來,飽含無奈與挫折,這一聲歎息深入齊諾心底,瞬間,訝異、迷惑全襲上他的心頭,在他的胸腔內如同回音一般地來回撞擊著。
齊諾移開視線,發現自己居然無法正視她幽怨卻固執的眼。
驀地傳來椅子被推開的聲音,他抬眼,發現她站了起來。
在柔和的燈光下,宣智瑤那張嬌貴溫柔的臉蒼白得可怕。
「我不知道……」宣智瑤開口,脆弱的聲音充滿苦楚,「你是不是能夠瞭解,有一種人,一生下來就像是在雲端一樣擁有人人羨慕的身份,但是對那個人來說,這種身份卻像巨石壓頂一樣沉重,沉重得讓人不斷的想掙脫……有一天,這個人終於有機會丟棄這種生活,從此再也不想對任何人提起從前,因為他只想像普通人一樣……」她垂下眼,在緊緊地咬了一下唇之後,忽然堅決地仰起臉,模樣傲然而不可侵犯。「我絕對不是扒手!」
齊諾目瞪口呆地僵立在原地,只能傻傻的看著宣智瑤傲然卻微微顫抖的背影漸行漸遠。
生在雲端一樣的人……像是巨石壓頂一樣的身份……
只想像正常人一樣的生活……
這些話像是一道閃電,擊中了他心中某個部分,引起他的深思。
他不也是如此嗎?曾經身在雲端,不同的是,他是被迫過著普通人的生活,然而異曲同工的是,他也不願意對別人提起他的身份,完全不願意,甚至將之視為一種碰觸禁忌的行為。
難道她也是如此嗎?
如果真是這樣……
該死的!齊諾在心底低咒一聲,懊悔不已,毫不遲疑地,他站了起來,急促卻依然沉穩的腳步追隨著宣智瑤留下的一縷餘香。
*** *** ***
頂級套房的精緻房卡幾乎是被粗魯地塞進門鎖的細縫中,喀的一聲,還沒等防盜密碼解除,一雙不知為何微微顫抖的纖手迫不及待地握住沉重的門把用力扳動,房門依然靜止不動,無言地暗示著她的失敗。
宣智瑤咬緊唇,死瞪著反射金屬光澤的精密門鎖,再一次試著把房卡刷進那道細縫中。
一滴晶瑩落在她柔白的手背上,調節適當的冷氣很快便令那滴熱淚冷卻,冰涼的感覺直透心底。
憤怒和傷心糾結著她的心,讓她的顫抖止也止不住。
門還是打不開,她從喉嚨擠出一聲氣憤的呻吟,很想把那張房卡給扭斷。
就在她咬著牙,準備嘗試第三次時,一雙大手抽走她的房卡。
只見房卡刷入細縫中又輕輕抽起,男性大掌握住門把毫不費力地往下一壓,房門悄無聲息地向內推開。
宣智瑤愣在門外,眼睜睜地看著高大的身影以觸地無聲的腳步率先走進房間的客廳。
置身於高雅氣派的房間中,齊諾顯得更加高貴與不凡,渾身散發出貴族的氣勢,好像他才是這兒的主人。
「妳不進來?」皺著眉,他開口,之前的冷淡已經褪去許多。
就像接到不可違抗的命令一般,宣智瑤聽話地移動腳步,房門在她的身後無聲的關上,等到接近他大約三步的距離,嗅到屬於他的氣息,她才回過神來,怒容隨即出現在她的臉上。
「這是我的房間,你來做什麼?我這兒沒有贓物可以讓你去警察局邀功。」她拉高聲調表示,只不過因為才哭泣過,聲音有點沙啞。
對於她的諷刺,他未置一詞,只是上前一步,逼近她纖細的身軀。
她本能地繃緊心弦,呼吸因為他強烈的存在感而紊亂。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她,冷銳的黑眸直視她澄澈的眼。
「告訴我妳的秘密。」他輕聲說著,語氣很自然卻帶點命令。
宣智瑤的回答是別過臉,順便冷哼一聲。「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他不是認為她是扒手嗎?現在又擅自進入她的房間要她吐露她的秘密,這個男人未免也太剛愎自用、太霸道了吧!
伸出的手指突然夾住她小巧的下巴,力道很巧妙的沒有弄疼她,卻也令她無法再任意地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