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東汛企業」的老闆於東汛前幾天凌晨因心臟病突發而去世,他的喪禮在今天早上舉行。典禮過後,本該帶著肅穆哀傷氣氛的於家,現在卻充滿了火藥味。
引發親戚們爭執的原因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於東汛這個十歲女兒的監護權,實際上卻是他遺留下來將近五千萬元的現金,和東汛企業這家營運狀況還不錯的公司。
為此,親戚們分成兩派人馬,於東汛本家的親戚和他已逝妻子那邊的親戚分據於家客廳兩邊,以誰最有資格領養這個十歲小女孩為主題,當場激辯起來。
站在父親的遺照前,以超越同年齡小孩的世故觀賞了一會兒這些平時很少見到面的親戚們精采的唇槍舌劍之後,十歲的於辰莎扯了扯身邊這位三年前成為父親得力助手、比這些父親拒絕與之來往的親戚們更讓她熟悉的男子的袖口,以完全聽不出擔心的口吻低聲問:
「燁哥哥,你覺得我最後會到哪個人的家裡去?」
她一直很喜歡燁哥哥的眼神,那是一種自信而不張揚、對任何事情都顯得很有把握的冷靜。雖然親戚們說那是一雙銳利而無情的眼,但是比起明明陌生,卻努力對她裝出很有好感的親戚們的笑眼,她更喜歡燁哥哥這種別人學也學不來的冷歛眼神。
現在,她喜歡的這雙眼,正以不同於看待親戚們的森冷輕蔑、以帶有他獨特風格的柔和,自上而下地俯視著她。
「你哪裡也不會去。」
燁哥哥那種唇角微扯的模樣,看起來只是使得他的冷靜顯得更加深沉,這種神情十分吸引人,儘管親戚們一致認為這是一種讓人感覺到有危險的冷笑。
「為什麼你會這樣說?」難道是因為自己在別人眼中也是個與眾不同的小孩,所以她對這樣一個冷得跟四周格格不入的大哥哥特別有好感?
看著這個穿著黑色衣裙,年僅十歲卻已經有著不輸給大人的沉穩,稍嫌稚氣的五官透著自信與超齡之美的小女孩,蘊涵在裴燁眸中的光芒更溫柔了。
「因為將來要照顧你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我。」
是嗎?還來不及將心中的歡喜傳達到臉上,於辰莎已經被這個有著很符合他冷靜外表聲音的大哥哥抱了起來,走向兩派人馬的中間。
咦?親戚們的目光為何那樣奇特?看起來敵意深具,卻又誰也沒有勇氣對燁哥哥大聲的咆哮。嗯,燁哥哥是一個氣勢很強的男人,從親戚們畏縮的目光裡她看出來了。
「停止沒有意義的爭論吧,辰莎將由我撫養。」
很簡單卻深具爆炸力的一段話,讓現場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唯一還笑得出來的只有被裴燁用一隻手抱住的於辰莎。
經過一段時間,當每個人各自消化完這個消息之後,終於有一個人打破安靜,爆發似地怒吼出來。
「你是什麼東西!嗯?是姓于還是姓葉?這裡哪有你說話的餘地?小子,我不管東汛生前有多麼器重你,現在是我們兩家在討論辰莎的撫養問題,外人滾到一邊去,不要你來多嘴!」
呵呵,真有趣,這個不知道怎麼稱呼的親戚臉頰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在顫動著,他看著燁哥哥的目光有一種拚命裝出來的兇惡。但是好奇怪喔,雖然他從表情到聲音都在努力裝出恫嚇的樣子,她還是能夠清楚地看見隱藏在那抹兇惡光芒之後的畏懼,燁哥哥真的有那麼令人感到害怕嗎?
垂下視線,她看到燁哥哥笑了,跟他的不動聲色比起來,他的笑容似乎更令人感到畏懼,她看到那名親戚眼中的兇惡光芒在不自覺的退去。
「我是什麼東西?」聲音不大,卻自有一股令人懾服的威力,裴燁用自己獨特的銳利目光在眾人的臉上緩緩掃過一遍,最後回到對他口出輕蔑之言的男人臉上。「不出三年,你們就會知道了。」
燁哥哥的這句話一定深具威力吧,於辰莎看得出親戚們一臉很想反駁卻又無法反駁的咬牙切齒模樣。為什麼無法反駁?燁哥哥曾經做過什麼了不起的事嗎?
她只知道燁哥哥有個在世人眼中很了不起的學歷,他是跳級升上大學,又跳級念研究所,為了做一份關於企業研究的報告才來到爸爸的公司,後來就經常出現在他們家了。
「就、就算你是使東汛的事業起死回生的人,也沒有資格來跟我們爭奪辰莎的撫養權,你不要忘了,我們可是跟辰莎有血緣關係的人。」
「就是,你這個跟於家沒有關係的人,快點把辰莎還給我們。」
法律是什麼?血緣又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每個人一提到這個就好像握住什麼厲害的武器一樣,不僅在口氣上、連肢體語言也跟著激烈起來。
面對眾人伸過來欲強行抱走於辰莎的手,裴燁只是冷靜地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從黑色西裝的暗袋裡抽出一張紙,制止了他們更進一步的動作。
「這是于先生的遺囑,有什麼問題我們法院見。」
「遺囑?什麼時候……」
紙張唯美地飄落到最先對著裴燁怒吼的那個人手上。
那張紙裡面到底寫了些什麼呢?於辰莎好奇地自上往下張望,卻發現這個角度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不管寫了些什麼,它肯定是一張能夠讓所有親戚閉上嘴巴的紙。瞧,那個親戚的手在發抖呢,其他湊在一旁觀看的人,表情也隨著閱讀了那張紙而難看到了極點,不過,她看不出他們的表情究竟是生氣還是傷心。
「東、東汛這個、這個……」這個可惡的老怪胎!人死為大的想法總算讓他忍住對死者不敬的謾罵。這個老怪胎生前就莫名其妙,不曉得為了什麼原因拒絕跟他們來往,死後居然還把遺產和自己唯一的女兒交給一個陌生人,而且還是一個年紀二十出頭的陌生人,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他怎麼能把辰莎交給你?你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怎麼能照顧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