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辰莎向來清澈閃亮、總有一抹自信光芒閃爍的眼中,現在難得地染上黯然。她有點沮喪地將牛皮紙袋的線繩打開,抽出裡面的文件,才看了幾張她就忍不住地叫了起來。
「什麼?連寒暑假你都要我參加學校舉辦的國外研習營,那我不就都沒有自己的時間了?」
女校、住宿制,寒暑假還得參加學校跟國外姊妹校的研習活動,每一樣都在限制她的自由,讓她光是想像就覺得窒息。
故意漠視她的話,裴燁以慣有的冷然淡淡地開口:
「這是一所很優秀的學校,她們的經營管理科辦得很好,大學部在當地的排名是前十名以內,你到那兒會受到很好的教育。」
「但是為什麼連寒暑假都要我接受學校安排的活動?我以為寒暑假我可以回來跟你一起過的。」閃爍著疑問的澄淨黑眸投向他冷峻的側臉,要求一個解答。
住宿這點她還勉強可以接受,但是連寒暑假都必須參加研習活動的話,她真的沒有辦法忍受。一向十分尊重她的燁哥哥為什麼突然做這樣的安排呢?
她的話讓他嘗到被依賴的愉快滋味,至少到目前為止,辰莎仍是以他為中心,為了讓這種情形持續下去,他只好犧牲她部分的自由。
他需要辰莎專注的目光,但她早熟又獨立的性格卻常常使她往開闊的天空飛翔,他必須在還能阻止之前,消除她這種傾向。
「別忘了你的責任,辰莎,東汛集團在等你長大。」他也在等著她長大。
一種無形的壓力使她沉默了數秒鐘,過了一會兒,像是要掙脫這種壓力一樣,她煩躁地道:「我還是覺得沒有辦法接受。燁哥哥,寒暑假我可以回來跟著你學習,這樣難道不好嗎?就跟你當初利用寒暑假到爸爸的公司打工一樣啊,為什麼我非得參加學校的活動到國外研習呢?」
裴燁輕輕地側過臉,注視著於辰莎那雙有著強烈個人風格的眼中閃爍著堅持的光芒。
「我有做過對你不好的安排嗎?」
「沒有。」她氣悶地低下頭。
正因為他的眼光一直是如此獨到,才能讓東汛起死回生,才有辦法在短短的七年間成立東汛集團。不用看報章雜誌的報導、不需要同是商人子女的同學讚美,於辰莎知道她的燁哥哥究竟有多麼不平凡。
正因為如此,所以她很少違逆他的決定,可是這次……
「生氣了嗎?」
溫暖的手掌再度按上她的後腦勺,很奇異地再度消除了她蠢蠢欲動的憤怒。
熟悉的冷靜重新回到身上,她原本就不是個會讓情緒控制的人。她外表雖然顯得主動而積極,其實卻慵懶又被動,這樣的性格使得她很快地便接受了他的決定。
她抬起頭,給了他一個微笑。
「如果你希望我早點獨立的話,我會按照你的意思去做的。」
「辰莎……」車子已經轉入於家住宅的私人車道,在等待鐵門開啟的空檔,裴燁傾過身,目標不是粉嫩的臉頰,而是她漾著青春光澤的嘴唇。
沒有料到他會突然親吻自己的嘴唇,於辰莎清澈的眼中有著詫異的光芒。
燁哥哥……
因為不知道該不該拒絕,所以也就任由他進入。當他含住自己的舌頭、輕輕吸吮時,她只覺一種異樣的感覺穿透背脊,使她忍不住輕輕顫抖。
她沒有推開他,也沒有回應他逐漸熾熱的吻,她只感到自己在瞬間跳脫了軀體,彷彿有另外一個自己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為何突然這樣吻她?這一點也不像他平常如父兄般的輕吻。今天的吻很特別,有種她從來不曾在燁哥哥身上見到的東西存在,那是什麼呢?
在她還沒有想出答案之前,這個吻就結束了,裴燁在她的唇上依依不捨地舔了兩圈之後才離開她的唇。
這時,她想到了。
「燁哥哥,你捨不得我對嗎?」他的吻那樣眷戀、那樣不捨,一定是不忍心讓她離開吧!
濃烈的愛意突破自製的防線,裴燁凝視著她的黑眸中有著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深情。
相較於他充滿佔有慾的凝視,於辰莎回望他的眼顯得那樣單純。
蘊涵著狂熱與深情的視線落在棗紅色的西裝制服下、米白色襯衫領口的白皙肌膚上。在她察覺到他視線的落點而疑惑地低下頭去時,裴燁冷不防地抬起她線條柔和的下巴,在她的頸子上烙下印記。
「啊……燁哥哥……」刺痛使她輕叫出聲,並且戰慄地縮起肩膀。
在帶有齒痕的印記上輾轉舔吮之後,裴燁將她摟入懷中,按著她柔滑的馬尾,讓她的臉頰緊貼著自己頸部的脈動。
「辰莎,等你大學畢業,我們就……」不行,太早了,在她還不清楚愛情是怎麼一回事前,告白只會令她迷惑。
「燁哥哥?」頸部的輕微刺痛提醒她裴燁今天的不尋常,好像從他沉靜自製的軀殼裡跑出了另一個她不熟悉的、如火焰般熱情的燁哥哥一樣。
感覺好怪……
當她的身體被輕輕推離他溫熱的胸膛,於辰莎抬起眼,映入眼簾的赫然又是她平日熟悉的燁哥哥。
裴燁伸出一隻手輕觸著她的臉頰,從指尖傳來的觸感是那樣柔嫩,彷彿要讓手指頭記住這樣的觸感,他眷戀地來回輕撫著,但是從他幽深的黑眸裡顯現出來的,卻是與體內沸騰的溫度完全相反的淡然。
「乖乖的完成學業,我等你回來。」
語氣上倒是很符合平常的燁哥哥,寵溺中帶有一絲獨特的清冷,只是肢體上的接觸跟以前點到為止的摟抱或親吻差很多,也許離別的痛苦對他而言是遠大於她的。
大概是因為誕生在冬天與春天交接時,所以她的個性中有著悲觀與樂觀兩種特質,熱情與冷漠經常交替地在她身上出現,體內屬於情感的那一部分經常被理性掌控著,所以大部分的時候,人們認為她是個冷漠多過於熱情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