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才一個人而已;若不是這裡發生內亂,沒有人有心情出國觀光的話,那見到一堆中東籍男子的她不就要因為打噴嚏過度而虛脫在機艙裡了?
「所以囉,待會兒的餐車要麻煩你一個人推去了。」她抱歉地笑著,同時將雙手舉到自己的嘴巴前合十懇求她。
「啊?我一個人?」她訝異地指著自己。
「是啊,我總不能把噴嚏打在他熱騰騰的食物上吧?你想想看,能夠包下整個頭等艙一定不是平常人,說不定是某個國家的國王或石油大王,再不然也會是王室成員什麼的;總之,這是我們第一次來哈姆希國,如果我一直打噴嚏的話,那對我們國家的形象和我們航空公司都會有所損害的。」
她怎麼能確定包下頭等艙的人一定是國王或石油大王呢?恐怖份子也可能包下整個頭等艙啊,因為那樣做起案來就更方便了。梁永倩這麼想,但是沒有說出來,因為這個身材嬌小的空服員看來膽小如鼠,她不想害她整個飛行過程都躲在廁所裡打噴嚏兼發抖。
雷琮芠跟高希倫的反對是有理由的,她真不該參加這次首航,因為什麼光怪陸離、倒楣至極的事情好像都約好了在這趟飛行時一起找上她。
幸好,聽說公司要暫停這條航線,因為那個哈姆希國的機場由於可能爆發內戰的緣故,開放時間已經完全無法掌握了。
將熱好的食物一一放上餐車,仔細地檢查有無疏漏之後,她推著餐車,進入空服員幫她拉開門的頭等艙,然後在門關上之後清楚地聽見一連串的噴嚏聲。
這是什麼奇怪的毛病啊?
有這種毛病的人怎麼還能飛國際線呢?
暗暗地吸了一口氣,讓心裡的不平緩和下來,然後綻出經過訓練的完美笑容,眼神親切地往這架飛機上唯一的旅客望去。
一望,當場目瞪口呆。
第3章(1)
這是誰啊?
這個優雅地托腮望著窗外,有著無懈可擊側臉以及令人炫目的金褐色頭髮,身上還穿著高貴黑色西裝,渾身散發出一股宮廷氣息的男子是誰啊?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頭等艙呢?
她的視線很快地把整個艙內掃了一遍,人呢?那個傲慢自大的蒙面人跑哪裡去了?她甚至還特意去檢查安全門有沒有被打開過的跡象。
沒有被打開過。那這個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想到這裡,心裡一陣毛骨悚然,她拉著餐車倒退著用屁股推開門,正準備拉開嗓子喊人時,那名「從天而降」的旅客開口了。
「幹什麼?」她回過頭來時,他成功地掩飾內心激動的情緒,換上冷傲的眼神,看著正卡在門縫邊的她。「那餐點不是要送來給我吃的嗎?」
她把頭從門的那一邊拉回來,然後她看見了一雙宛如天空般湛藍卻比北極的冰山還要冷的眸子,眸子底下是俊挺的鼻樑,鼻樑下面是性感緊抿的嘴唇;雖然唇邊那一圈青色鬍渣使他看起來有些滄桑,但無疑這個男人是中西交流下所創造出來的完美典型。
「你打算一直這樣看著我嗎?」
冷冷的聲音拉回她失神的理智,她有些慌亂的低下頭,因為臉上似乎有些發燒。
「不要像個白癡一樣地站在那裡,趕快過來,我需要喝點東西。」
她抬起頭,白羊座易怒的情緒立刻被他高傲的言語挑起來了。這麼令人過目難忘的一雙眼、專制的語氣,不是她從候機室裡扶上飛機的傢伙,還會是誰?
然後她一眼瞥見了被丟棄在一邊的阿拉伯服飾以及另一張椅子上的白帽,立刻明白了一切,心中頓時有種被愚弄的懊惱。
懊惱歸懊惱,她所受的專業訓練仍然使得她在一秒鐘之內換上親切的笑容,並且催動喉嚨裡甜美的聲音。
「先生,請問您要雞排、豬排還是……」
「我不吃豬,你難道不知道中東人是不吃豬肉的嗎?」他厭惡地打斷她的話。
我知道,因為你就是一隻傲慢自大的豬,所以你不可以吃你的同伴們。這麼一想,她有種報復的快感,笑容也就繼續那樣甜美。
「那麼來份牛——」
他不耐煩地揮手,「給我來杯威士忌。」
那真是太好了,她滿意地想著。假如你很快喝醉蒙頭大睡的話,我就可以省去在這裡服侍你的麻煩;假如你的酒品太差,想在頭等艙裡跳舞的話,我還可以以飛航安全為理由藉機痛扁你一頓。
她愉快地看著他像喝開水一樣地把一杯威士忌喝完,慇勤地替他倒了第二杯。
菲賽爾那雙因為心情沉重而黯淡無光的眼冷漠地看著站在面前笑容可掬的她。
「你看起來好像很高興!」他嘴唇含著杯緣,那雙看來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眼神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正在打量著她。
這是個耀眼的東方女子,有著細緻玲瓏的體態,還有雙清澈透明的大眼。他欣賞她眼裡自信的光彩,還有那股倔強、不服輸的氣勢。
「這是因為您能夠來搭乘長青航空是我們的榮幸,我很高興有機會能為您服務。」回答的真是流利!她為自己能夠把公司的教條倒背如流而喝采。
「商業化的回答。」菲賽爾不悅地偏過臉,將杯內的酒喝完。
她的眉頭輕輕一擰,是商業化又怎樣?難道你比較希望聽到我說,看到你我心中就有把火在燒嗎?
烈酒入喉,辛辣不但麻醉了痛楚,也多少緩和了沮喪的情緒,他讓自己埋入柔軟的椅子中,然後閉上眼睛感受酒精一寸一寸地麻醉他的神經。
「請問還需要嗎?」她彎下腰,親切地問。
他不回答。
不回答那她是要繼續站著還是把餐車推出去?她懊惱地想著,真是個該死的傢伙。她看了一眼手中的酒瓶,忽然有種衝動,很想乾脆把整瓶威士忌倒在那張英俊卻高傲的臉上。
彷彿聽到他歎了一口氣,為了確定那是歎氣或是睡著的呼吸聲,她將臉湊近了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