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是有練啦!不過有練也等於沒練。」
「什麼?」
大汗震天的粗吼,使得在場的每一個人肌肉都收緊了。
香雪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他怎麼敢這樣回答?在恐怖的大汗面前,人人都繃緊神經,提高警覺,他怎麼還是這副模樣?連回話也回得有氣無力,他是不知道要害怕,還是害怕過了頭啊?
「好、好!」大汗來回踱步,似是氣惱,又似是對他莫可奈何。過了一會兒,才踱到他面前,下定了決心似地道:「我倒要看看什麼叫作有練等於沒練。巴特爾,上來跟鐵穆爾較量較量。」
雖說是較量,但其實他知道鐵穆爾根本就不是這蒙古第一摔跤好手巴特爾的對手,他只是希望巴特爾能讓鐵穆爾成天裝滿酒的腦袋清醒一些。
應聲而來的巴特爾穿著摔跤手的服飾,頭髮剃得精光,嘴上的鬍鬚卻像刺蝟一樣地張開,身材比之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要魁梧高大。這樣一個魁梧高大的人站在任何人面前,任何人都會覺得很有壓力,更何況這個人臉上還面無表情,只有一雙銳利剽悍的眼,霍霍地放著光。
她開始為鐵穆爾的命運擔憂了。
鐵穆爾看到這個巨人緩緩地朝自己走來,臉上的懶散與無所適從並沒有因此改變,還很有空閒地朝她眨了一眼。
她倒抽了一口冷氣,死到臨頭居然還有心情挑逗她。
巴特爾向大汗行了一個禮,然後走到鐵穆爾面前也行了一個禮,接著回到場中央,兩腳往兩旁一跨,紮穩馬步;那顆光頭轉了轉,肩膀動了動,骨頭發出嗶嗶剝剝的聲響。
他在那兒等了一會兒,卻不見鐵穆爾上來,頓時疑惑地看向鐵穆爾,原來他跟自己回了一個禮之後,居然坐回原來的座位,繼續喝他桌上的酒,吃他桌上的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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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麼還敢坐在那裡悠哉游哉的喝酒吃菜?
大汗氣得眉毛倒豎,暴跳如雷地道:
「鐵穆爾,你還坐在那兒幹什麼?還不快上場來跟他比賽!」氣死了,他怎麼會生出這樣一個兒子?
「啊?哦……」在放下筷子前,他還不忘多喝一杯酒,這才慢吞吞地上場。
無精打采的走到巴特爾面前,卻不擺出應戰的姿勢,反而有趣的搓著下巴盯著他瞧,彷彿不知道巴特爾擺出這樣的姿勢是要做什麼似的。
巴特爾吸足了氣,排山倒海的一喝,這一聲大喝彷彿青空中打下了個霹靂,鐵穆爾嚇了一大跳,身體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好幾步,嘴裡還唸唸有詞。
「摔跤就摔跤,你幹嘛那麼大聲啊?」
巴特爾像一隻餓虎似地撲向鐵穆爾,一手扣住他的肩膀,另一手扯著他的腰帶,一腳又絆著他的小腿肚,看來輕而易舉地便要將他摔倒;但是說也奇怪,鐵穆爾幾次明明看起來就要摔倒,卻又偏偏不倒,只是險中求生的模樣十分狼狽,也十分有趣。
東拉西扯之際來到了她的面前,只聽得巴特爾一聲沉喝,鐵穆爾的身體便朝她飛了過來。
香雪的驚叫還來不及奔出喉嚨,便被他飛來的身體壓倒在地上。
哎喲,痛啊!
一股甜甜的香氣沁人心脾,鐵穆爾忍不住吸了一口,低聲道:「好香呵!」
她一雙碧綠色的眼圓圓地睜著,嚇呆了。
她自出生以來,除了父王之外,從來沒有這麼靠近過其他男性,更何況現在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他緊緊壓住。
兩雙眼以睫毛可觸的距離互相凝視,他身上傳來的男性氣息,令她呼吸為之一窒,好半晌發不出聲音來。
鐵穆爾又貪婪地吸了一口氣,這縷甜香確實來自於她,這個大膽的香雪公主。他的嘴角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碧綠色的眼猛地清醒似的收縮,氣急敗壞地道:「你、你還不快點起來!」
他的胸膛緊緊壓著自己的,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來自他胸臆的震動。
鐵穆爾手撫著胸膛,不停的咳嗽,慢慢地撐起上半身,一臉好像很痛苦的模樣。
忽然間,他手臂一軟,重新栽倒在她胸前。
啊!他的唇……他的唇居然碰著了自己的臉頰,這種絕無僅有的男女接觸,把她徹底地驚呆了。
歡兒趕緊過來推著他。「三皇子,你快點起來啊!」再這樣下去,公主就要被壓死了。
「哎喲,好疼啊,疼死我了!」他雖然這樣叫著,眼神卻沒有一絲痛楚,反而狡詐地盯著香雪公主。
這個人……她再年幼無知也知道這種眼神代表的意思,他竟敢以這種手法來輕薄她!
大汗震怒的聲音自台階上傳來。
「鐵穆爾,你老趴在那兒做什麼?還不快點起來繼續比賽!」
他一手撫著胸口,一手揉著額頭,假裝頭暈目眩,手足無措地回到場上。
巴特爾不等他站好,便疾撲向前。這次他的來勢快得驚人,徹底利用他身軀龐大的優勢,將鐵穆爾整個籠罩住,然後以同樣的手法將他摔了出去。
香雪明明看到巴特爾將他摔向別處,但鐵穆爾在幾個踉蹌之後,居然又朝她這邊倒來。
見他撞來,她嚇得趕緊避往一旁,鐵穆爾卻又舒展長臂,趁勢攔住她的纖腰,兩人再一次一起倒在地上。
看他又故技重施,她氣得聲音都變了:「你、你怎麼又來了?唔……」
這次他更是大膽,直接貼住她的嘴,同時巧妙地將她的臉遮在自己的臂彎之內。
她手足發冷,心頭卻有一頭小鹿在亂撞。
這次他很快地自她身上離開,從栽倒到離開,速度快得讓人覺察不出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香雪自己清清楚楚地知道,她的初吻被他奪走了!
剎那間,香雪只覺熾熱的血液由她的腳底往頭頂逆沖,迷迷茫茫地被他拉起,模模糊糊地感到自己的小手被他用力一握,彷彿聽到他匆忙地問了一句:
「你希望我輸還是贏?」
「贏……」伴隨著吐出的一縷微弱氣息,她好像說了這樣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