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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南宮慎轉身,不願讓他看見自己因痛苦而扭曲的五官。

  「完顏徽,我佩服你,佩服你將我玩弄於股掌間的手段,像貓戲老鼠般,讓你的戰俘每天在擔驚受怕中度過,每天一覺醒來,都心存僥倖,慶幸沒有任何心碎的消息傳來,卻又懷憂沮喪,害怕明日是否會如今日一般幸運。讓你的戰俘在生死邊緣徘徊掙扎,你的確把暴君的角色詮釋得很好。」

  即使不透過月光,依然能看見他隱隱發顫的肩膀,他多想擁住那個纖細的肩膀,就像完顏薇一樣,能毫不在乎地自背後擁住他,低喃地說出喜歡他的話,低喃地把自己無法開口的情感在月光下一一向他傾訴……

  可是不能,因為害怕他諷刺微勾的唇角,害怕他譏誚的眼神,害怕他一出口就如利刃般的言語。

  為了不讓他看穿自己的脆弱,他只好在言語上極盡無情。

  「不過,你暫時可以免去這種擔心受怕的日子,因為薇薇似乎是非你不嫁了。」

  因為完顏徽轉過身,南宮慎沒有看見他一閃即逝的苦澀神情,當然,完顏徽也無法看見當他平靜的說著這段話時,她痛苦抽搐的嘴角。

  「很抱歉,我並不打算娶令妹。」也不能娶啊!

  身後的聲音淡淡地反駁:「你並沒有權利說不,如果要先斷了你的想念,才能讓你專心愛薇薇的話,我會毫不考慮那樣做的。」 .

  「你!」黑眸轉過來,恨恨地與他對視。「你為什麼不乾脆一點,把我跟新羅國都毀了?」

  「不……」兩指夾起她不屈的下顎,小心翼翼地隱藏起深沉的情感,只讓一雙金眸盈滿月光般的清冷。「身為你口中的暴君,我有義務這樣折磨你。」

  揚起的手還沒成功地抽上他的臉,就被他於半空中截住,稍一施力,將他的背撞向廊柱,封鎖於月光照不進的陰影內,另一手抄向他後腦扣住,一個下拉,讓他的臉孔上仰,只能注視自己。

  若是他的眼永遠只注視自己就好了。

  完顏徽俯身如獵鷹掠禽,猛然銜起兩片紅唇,蠻橫地吻住,但願一輩子都不要放開。

  「唔……」這個吻也是折磨嗎?如此火熱炙人的折磨,讓她原本想推開的手,反而不由自主的繞到他頸後,將他按向自己,如果是折磨,她要有反擊的權利。

  第七章

  為了證明「南宮宜」具有成為女真國駙馬爺的資格,他囚禁的地方改為宵衣殿旁的偏殿,以幫助完顏徽處理下朝後的政事。

  柳枝吐綠,新春的腳步接近,在偏北的女真國依舊得穿上厚厚的冬衣,才能抵擋刺骨的寒意。

  坐在偏殿的几案旁,越過開啟的窗,南宮慎的目光瞟向遠處,心思飄向故鄉的新羅國。不知道皇兄的身體好點了沒有?他是否知道她還活著呢?想到此,她原本就深具感傷詩意的眼神又染上一層憂愁。

  微風帶著一小片新生的柳絮頑皮地飛來,她隨手接住,逕自在掌中把玩,一個用力,柳絮便碎了,她一時童心大起,雙頰鼓氣朝掌中一吹,柳絮便如雪花般在眼前翻飛。

  她覺得柳絮碎片落下來的樣子輕飄飄的,很是美麗,於是唇角輕勾,露出一抹女子般的柔婉淺笑。

  垂眸看見奏折上也染上幾點柳絮,隨手一拂,讓奏折上的字重新映入自己眼簾,此時,自幫忙處理政事以來便一直懸宕她腦海的想法再度浮現

  完顏徽真是一個一無可取的暴君嗎?

  若以亡國之恨來看,他的確是毀人家園的暴君。

  但若撇開亡國之恨,純以治國的眼光來看,他卻是一個極為罕見,政軍兼優的天才。

  說他是秦始皇,其實以當時大變動的時代,始皇的統一是順應了歷史發展的潮流,雖然他以暴取得天下,但同時也結束了橫亙在群雄間長久以來的紛爭,這對人民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以現在來說,也是一樣的。

  草原上的每個國家都勢均力敵,無時無刻不在伺機吞併他國領土,擴張自己的領土,卻壞在沒有一個特別強大,也就沒有誰真正征服得了誰,是以大小戰爭不斷;完顏徽的崛起,結束了這些戰爭,給人民休養生息的機會,功勞上自是不小。

  他也並不是如傳聞中,只會強取豪奪,不會治理國家的君主。相反的,他極認真的管理他所征服來的每寸土地,採取以漢治漢的方法,讓征服地的主事者依其民情風俗去管理他們的土地人民,每月上報,稅繳女真,軍政大權也由女真統籌。

  傳言中的暴斂橫征,也沒有在他身上發生,事實上,他徵收的稅比起原來的要減少許多。那麼那些傳言,很顯然是某些不甘大權旁落的人所發出的。

  實際上,雖然不甘心,但她不得不承認,完顏徽是一個勤勉政事、留心吏治、體察民情的君王,他能稱霸草原,著實有其出類拔萃、優秀可取的地方。

  戰敗導致她憤恨不平的陰影,在看到了他卓越的政績之後,不得不因心服口服而漸漸散去。

  更令她感到欣慰的是,新羅國在宰相的主導下,除了由國變成附屬於女真的城池外,幾乎沒什麼改變,這也是她的身份到目前為止仍未被揭穿的主要原因。只是與皇兄長久的分離,無法獲知他的任何消息,總是讓她的眉深鎖,無法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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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讓你來這兒,可不是讓你換個地方思鄉的。」

  冰冷直透背脊的聲音自南宮慎的頭頂傳來,與剛強的氣息一起,輕易地擾亂了她勻整的呼吸。

  她含憂帶愁的眉峰一挑,對肆無忌憚破壞她思緒的人投以不悅的一瞥。

  真的很想淡然的對完顏徽道一句:您下朝啦!可是在觸及面具後的那道清冷時,又換成極端鋒利的話語:

  「如果連這點思鄉的情緒都不被允許,你不如趁早把我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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