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嫌憎、困擾,當然,也還有更多的好奇,而凱怡只是聽聽便罷,知道這個愛騎車很屬的學弟有著極顯赫的黑道背景,但並未放在心上。
直到那一天,她定出美術系館,突然一陣震耳欲聾的噪音由遠而近,重型機車排氣管轟隆隆聲響來到她面前,戛然止定。
這樣的噪音不單是她被嚇了一跳,就連她身後那些正在嘻笑打鬧著的同學,也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好奇觀看。
騎士跨出長腿架撐著車,沒戴安全帽,濃眉斜飛,略顯稚氣的新月笑眸裡卻有著極其銳利的眼神,他邪氣地上下左右,好玩地睞視著她。
他留著及肩長髮,微卷,清朗高額飽蓄著過人的聰慧,他緩緩扯高性感薄唇,邪邪一笑,那笑容,像煞了她曾在西洋古文裡,見識過的撒旦想像圖,笑容裡,有股意欲引人沉淪的魅力。
她抱著書本和畫筒,無聲靜候對方先說出來意。
「妳叫鄭凱怡?」騎士笑容中漾著玩味似的挑釁,「校花?」
她顰眉盯著他,「我叫鄭凱怡。」她只承認這個。
他一笑,「當我女朋友吧。」
她聽到了四面八方的驚訝及倒抽氣聲,但她不為所動,只是淡問:「為什麼?」
他還是笑,「因為大家都說妳很難把,還有,我已經和人家打了賭。」
她嗤笑,雖然挺欣賞他的誠實,但還不至於笨到願意淪為別人的賭注。
她抱著書本越過他身邊,語氣真摯的說:「學弟,到學校來是為了讀書,勸你把打賭的時間,多用點在讀書上吧。」
對於她的當眾拒絕,他的反應竟還只是笑,他托腮,邪笑瞇眸,身子前傾,偉岸的上半身托撐在把手上。
「我既然和人打了賭,就沒有認輸的可能,來日方長,妳就準備接受我的熱情攻勢吧。喔,對了,我不叫學弟,我叫伊豹。」
一句話煞住了她的腳步。
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有她好半天還震懾在那同樣罕見的姓氏,及相同的家世背景裡。
一個是龍,一個是豹,又有著相同狂肆過人的霸氣,又是黑道出身的家庭……
世上的事真的有這麼巧的嗎?
她想了很久,從不嗜賭的她,卻突然決定放手一搏,因為她實在抗拒不了那百分之幾的可能性。
她轉過身,從從容容,在旁人瞠大著不信的眸子裡,爬上了伊豹的機車後座。
沒人知道她何以會接受伊豹,包括伊豹自己。
但伊豹不笨,不會傻到看不出這個女孩接近他,其實是另有目的的。
但他既不問也不說破,反正他身邊向來喜歡有美女作伴,而懷抱著秘密的美女就更好玩了,他嗜趣,喜歡好玩的東西,他等著讓她自動交心的那一天。
自從「自願」當伊豹的女朋友後,凱怡的生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她必須偶爾逃課,因為得陪著趕赴她「男朋友」的賽車盛會。
伊豹酷愛玩車,而台灣最大的賽車場是在桃園龍潭,對伊豹而言,他真正的課本是在戶外,觸目儘是他該學習的東西,加上他雖吊兒郎當卻天資過人,學校裡的課程只要撥一點時間便能游刃有餘,是以鮮少正正經經在課堂裡聽課,他的好成績,經常會氣得那些正經八股,努力讀書卻始終得不著好成績的同學咬牙切齒。
剛開始是被伊豹硬拉去看賽車的凱怡,久而久之,竟也習慣了這種脫軌似的日子。
他賽車,她帶著畫板去寫生,一個刺激、一個安靜,在不協調中竟有著出乎意料的和諧。
漸漸地,他連和人到九彎十八拐、到大度路飆車都要載著她,因為她是唯一被他載著不會尖叫的女人,人又長得漂亮,是個相當帶得出場的馬子,兩人在一起耗久了竟也生出絕佳默契,只要他扳扳手指頭,她就會二話不多問,乖乖爬上屬於她的位子。
雖然表面上他們是男女朋友,但除了每回在他車上,她必須抱緊他的親暱外,兩人之間不曾有過更進一步的發展。
伊豹不否認這個女孩勾起他的高度興趣,他在等她說實話並交出真心,而凱怡,卻愈來愈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等待些什麼,畢竟,孩提時的模糊記憶又哪抵得過眼前真真實實的碰觸,以及一些日積月累的情緒堆積,她是有些喜歡上他了,漸漸地吧,她想。
學校放了兩天假,那一夜,他帶她夜遊九份,在遠遠可眺望海的燦爛星空下,兩人也不知是說了什麼笑話,一個不小心她竟笑倒在他懷裡,下一瞬間,他突然斂起笑,俊臉朝她緩緩壓近,熾烈的男人氣息似要迫她臣服。
他雖然比她小一歲,但自信過人,霸氣聰穎,像是天生王者,手上永遠握著主控權。
她不能呼吸,也不敢呼吸了。
她心跳加速,緊張、恐懼,而且還有……一絲絲的期待,她想他要吻她了,這是她的初吻,而她,出奇地竟不排斥,只是她還沒有確定……還沒有確定……
凱怡下意識伸手觸疤,目光略現遲疑。
如果沒有那段記憶,她一定會愛上眼前這個俊魅霸氣、幽默風趣的男人,而且還可能愛得瘋狂,但……曾經有過的記憶卻是斬釘截鐵地存在著,而這才是她當初會接近他的原因,不是嗎?
雙唇觸及之前,伊豹停下了動作,眸中有著深意,繼她的手後他也伸手輕撫那道疤痕,接著將她輕擁入懷。
「這裡離我家不遠,到我家裡坐坐吧。」
他感覺得出她在聽見這話後的倏然緊繃,雖然還不是很明白,但他已經開始期待,冷眼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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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著伊豹來到伊莊時已值深夜,他將她安排住進了客房裡,揮揮手,他在她額上烙吻,笑嘻嘻道了晚安。
一夜的胡思亂想和莫名的緊繃情緒讓她睡得很淺。
天剛破曉她就起床了,梳洗後她披了件薄外套踱出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