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他只要能救她命之物,就是剩下的三十九丸,剩下的,他無力也無能照管,更別說是人際禮儀這類微不足道之事。
「給我剩下的解藥。」
龍海兒歎了口氣,將一個精巧法華瓷盒遞給男人。
霜曉天啟盒一瞧,細數了數,確定不少於三十九之數後,珍重地交給是英,而後就什麼都聽不見了……
霜曉天清眸一閉,崩然墜地!是英和龍海兒吃了一驚,兩人忙撐住男人修長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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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遠的聲音從天邊傳來,霜曉天昏昏沉沉的,內心好急好急,眼皮卻張不開。
他能認得,那沉穩的女聲是龍海兒,溫和的便是是英。可是,朱煙怎麼不說話呢?
霜曉天心中焦急,右手心卻傳來莫名安心之感,耳際對話也清清楚楚。
「少主,殷族之藥,怎麼會流到宮廷中,為奸人所用?」
「當年朱當家抄了殷家,只餘族長夫婦及尚是嬰孩的殷小玄逃至瀧港,我問過殷伯伯,他說他到瀧港前,的確將少量的斷魂丹交給宮中之人,用來行刺朱當家……沒想到,這藥竟然害慘了小煙。」
「當年大小姐若沒用九龍起承丸救活小小姐,就真是一椿悲劇;可也是這九龍起承丸,讓咱們不知道原來龍族中便有解藥,這麼多巧合之下,讓小小姐可憐了十來年。」
「有時候,巧合和命運是一絲之隔,也許小煙注定非要被霜曉天所救!」
「是呀!少主,若非霜公子,小姐定活不過十五歲,嗚……」
聽到這,霜曉天拚命支起身子,張開雙眼尋找朱煙。
一張開眼,便發現自己躺在朱煙身邊,右手心裡是朱煙小小的手,他才鬆了一口大氣。
此時,兩個女人的眼睛,瞪大如四隻銅鈴。
三個時辰未到,霜曉天居然清醒了?看來是真的心繫朱煙安危,若說不感動,那肯定是騙人的。
霜曉天不顧她們的驚訝,逕自診起朱煙的脈。很好,雖弱但穩,這是好現象,心脈不整的情況也消失了。
可他真是該死,怎麼會睡著了?萬一在他不省人事之時,朱煙出了事,他不會原諒他自己的。
那樣的事情,光只是想,便讓人渾身戰慄,不敢再想。
「我睡了多久?」霜曉天低聲問道。
龍海兒眸光一凜,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這冰霜男人不動情時極殘酷,一動情卻是天搖地裂。掛在他臉上的堅毅卓絕神情,她見過幾次,不會意外他用情至深,恐怕已經是萬劫不復了。
好一句「萬劫不復」,真適用在這一團亂麻!
朱煙是大明公主,皇族婚配不是兒戲,她上頭的五個公主,三個嫁了,兩個先嫁後薨,現在外有各族來犯,內又有權臣勢力要擺平;若朱煙重拾健康,只怕這六公主的婚事,那朱當家有考量大局的盤算……
唉,又是一件劫難!這少主之位真是太難坐了,光是為了這些人的情事,她成天得東奔西跑。
見龍海兒陷入沉思,是英便開口回答。「霜公子,不足三個時辰。」
霜曉天懊悔神色飛現,不多久又回復冷靜。
「是嬤嬤,請妳馬上準備藥浴,還有我昨兒開的湯藥:另外,若能弄到百年老參,和只採桂圓花的蜜蜂之蜜,也趕快去辦。」
霜曉天輕輕吩咐,語氣中有顯而易見的疲倦,可他不顧一切,他巴不得能馬上解盡朱煙身上的斷魂丹!
被劇毒纏身十四年,她沒有太多氣力復原,讓她隨時含著人參能補氣,桂圓活血、蜂蜜滋補,都能助她一臂之力。
他好恨自己不能代她受苦……
是英一聽,正要去準備,卻被龍海兒攔下。「先幫霜曉天準備點好消化的食物,他快倒了。」
霜曉天頭也不抬,森冷話音卻響起。「妳何時幹起大夫?」
這龍海兒真是多事,現在最重要的是朱煙呀!
龍海兒冷冷一笑。「正牌大夫搖搖晃晃,我只好披上醫袍扮大夫,勉力提點一二。」
她很欣賞霜曉天,可她見不得人不知輕重,因小失大。
她聽是英形容過這兩人的相處景況,見狀知情,若朱煙醒來見到霜曉天形容枯槁,怕會難過得死去。
「不要妳多事,我不是妳的部屬。」霜曉天說道。
夠冷!但他霜曉天能冷,她龍海兒就能更冷!
「呵,你當然不是,但小煙卻是我的親表妹,今天,我是看她三分薄面,我才不是為了你!霜曉天,看你要好自為之,還是要她醒來內疚,你自個兒選。」龍海兒不客氣地說道。
「我身子很好,不用妳擔心。」
「你很好?那天就要下紅雨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妳龍海兒管不著;至於那雨是黑是紅,更不是妳管得著的。」
「霜曉天,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妳有雙腳,通朗閣有門,妳可以自由離開,天地之大,無人能攔龍家少主的行動,請妳自便,這酒霜某不喝。」
「好你個霜曉天……」
在場的四個人中,有一個是不知世事的睡公主,另外兩個,火藥的引信全被點燃了,唯一不在戰火內的是英,一個頭二個大。
唉,這些人都是年少英雄,自然氣盛,她得熄熄火兒。
「罷了,別吵了,少主、霜公子,碧山院裡別的不多,人最多,我讓人分頭辦去。」是英說道。
兩人一聽,方不言語。
龍海兒向來牙尖嘴利,鮮少被人嗆聲,臉上似笑非笑,高深莫測地看著眼前鴛鴦。
她是招誰惹誰?一個堂堂公主,一個隱世奇人,這事還有得變呢!
他以為兩情相許,便能海枯石爛了嗎?男人好天真呀!
哼!他霜曉天不要她管,他和朱煙的事,她偏管定了!但是過程和結果,呵呵呵,她可不保證人人滿意!
龍海兒轉身就走,是英忙送出去。
霜曉天心裡眼裡只有一人,立刻低著頭,輕輕揉著朱煙的手。引毒發作多少傷了她的筋骨,好僵硬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