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曉天的身子好熱好燙,難堪地從她的裸背傳來,還有他的大手溫度,亦透過腰上的布料滲入。
她不敢動,她怕一動,霜曉天的存在便會更深刻地浮現!他怎麼會如此火熱?
由著懷中女娃僵直身體,霜曉天沒有好心到撫慰她的不安。為她續命,不過是為了延長他在此處的時間,醫她、治她,終極目標卻不是為了治好她--只是她現在還不能死罷了。
突地,朱湮沒頭沒腦地說:「我以為你該是又冰又凍的……」
沒有注意到她未稱「本宮」,霜曉天只為她話中之意而覺得輕鄙。「這話可笑,我是活人,自然溫暖。」
這話一出,身前的嬌軀突地放鬆了,軟在他的懷裡,這下,換成男人十分驚訝。
身後沒有響應,想通一點便無往不利,冷靜下來的朱煙驕蠻一笑。
他的冰冷讓她害怕,可他的體溫卻讓她倏地瞭解,他是一個人,而不是鬼神,他身子這麼熱,不可能只有心是冷的。
這個體認,讓她有些放心。
雖然被他抱著很難受,但是,抱都抱了,反抗對他無用,她懶得再反抗,心底也有些不想反抗。
「只要你是活生生的人就好。」朱煙嬌嬌地說道。-
霜曉天聞言未笑,眸光暗下又亮。「在這世上,人才可怕。」
朱煙搖搖頭,人,就算心如蛇蠍,也還是有情的,她總能磨轉他,讓他不要討厭她……
她真是痛恨他討厭她這件事,胸口像卡塊臭石頭一樣悶!
「只要是人便有七情六慾,那全是弱點,都能對付:我總有一天知道如何對付你,讓你把我當個公主、當個姑娘。」朱煙輕輕說道。
霜曉天眉一挑,為了刁蠻娃娃的狂妄發言有些不悅。他沒有想到朱煙這麼說,是因為她對他動情了。
他將手收緊,成功地又感覺到朱煙緊張了幾分,但她旋即又放鬆了,好似在告訴他,她一點也不在意他。
「我不管妳要怎麼對付我,我不想理會妳,妳給我乖乖睡覺,閉上妳的嘴,否則我有更多的辦法對付妳。」霜曉天威嚇道。
朱煙一聽這話陰冷,也不好駁回,但眼眸閉上前,閃過一絲笑意。
「唉!隨你怎麼說去。」朱煙困聲說道。
她會想到方法的,她定要讓他只看著她!
第三章
月兒漸漸西垂,夜將盡,一天中最黑暗最寒冷的,便是日未升起的這一刻。
夜梟咕啼,碧山院裡眾人皆在熟睡,連在寢殿外值夜的宮女也在打盹。
在宮燈幽微的光線中,霜曉天突然張開眼眸,敏銳的肌膚傳來不對勁的情況,讓他低頭查看忽然冷去的身子。
寢宮裡火盆日夜不息,還有上好輕暖的麾被,溫暖得讓他薄汗,但懷裡的朱煙由暖至冷寒入冰,不過眨了幾眼時間。
突地,她縮緊了身體,像只受傷的小獸,仍在睡夢之中,但貝牙卻咬住了菱唇,鮮血滴下的同時,也溢出了囈語。
「好凍……小煙好冷……是嬤嬤,小煙好冷好痛……」朱煙虛弱地說道。
霜曉天不言不語,眼神卻凝注了精神。突然聽見紗縵輕搖之聲,抬起了眼眸,原來是英聞聲忙走進來,他以指封唇,要心急的是英不可出聲。
他要等這毒徹底發作!
半盞茶後,霜曉天將顫抖得如秋風中落葉的朱煙翻成趴覆姿勢,撩開她的髮絲,小小的背上近頸處,刺目如青蛇模樣的猙獰突起,正向下往她心口竄去!
日時他檢查是隱隱紅線,現在卻是青線,著實古怪至極。
「這毒奇特,當年怎麼救活她的?」霜曉天問道。
是英忙走上前,她日夜服侍朱煙,也是第一回見到藏在她發後之景,大吃一驚,便將往事全盤托出。
「當年有個失寵妃子,不知從哪裡弄來了藥,趁來探視,將藥餵給甫週歲的小小姐。待大小姐發現,小小姐已斷了氣,她拿出龍家秘藥九龍起承丸塞進她的嘴裡,小小姐突地喘過一口氣,接著昏迷、高燒、冰冷什麼都來,日夜哭喊了百日,後來人是活了,身子卻殘了。」
霜曉天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這毒是極陰寒之毒,九龍起承丸乃至剛至燥之藥,互衝卻沒能消除,白天她雖在火裡,還算好過,夜裡藥性壓不住陰毒,這毒便復又吞蝕她的生命。
「九龍起承丸雖救了她,卻也增加此毒的複雜度,一熱一寒彼此互折互衝,毒性會改變,不過,能和九龍起承丸平起平坐的毒不多,四川唐家的問黃泉、異性生的冷癡笑忘散、苗族殷家的斷魂丹、桃花仙子的七步毒……」
霜曉天還在思索沉吟,手卻自己動了,拿來玉匣一掀,幾排大小不一的銀針閃閃發光。
他捻起針,也不多想,便朝幾處穴脈扎入,穴位被封,那猙獰未再擴散,可卻浮腫了起來。
朱煙猛地打擺子,椎心之痛讓她清醒,一看見霜曉天持針,驚惶的她便轉往是英,無力地想要逃離,卻被男人無情地抓住。
「是嬤嬤救我……小煙好痛……啊呀!啊啊!」
朱煙的話語斷在霜曉天不間斷落下的銀針裡,她不停尖叫著,淒厲得讓人不忍聽聞,響徹整個碧山院。
可是霜曉天並不心軟,繼續將小女孩按在腿上施針,臉色未變,頭也不抬,只知認穴而已。
是英不敢阻止,卻不能不心疼。「霜公子,小姐她很痛苦呀……」
「婦人之仁只會讓她更痛苦而已。」
「那我該怎麼辦?」
「速去準備一隻能將她完全浸進去的銀桶,若無銀器,銅器亦可,注滿熱茶湯,在下方加熱,加入三盅煎好的柴胡桂薑湯,還要加入兩劑香蘇散,我要先為她趨寒逼毒!」
是英聽了,忙衝去發落。
朱煙又是疼又是寒,痛苦讓她失去了理智,背後落針讓她瘋狂,張嘴便往霜曉天腿上咬下,牙關死鎖的同時,男人的肌理也破了口,鮮血由原本的緩滲轉為大肆漫流。